虽然洛以南并没有放火烧宅子,但是向南依旧惴惴不安,一夜未曾安眠,脑子里跑过了许多猜想,什么继母收养的黑心白莲花,升米恩斗米仇,自尊心受创,伺机报复等等。
夏季的清晨,天亮得很早,一夜失眠的向南挂着厚重的黑眼圈,偷偷来到洛以南的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门把手。
把手按下去,门掀开了一条缝。
她竟然没有锁门。
向南深呼吸,透过门缝朝房间望去,只见正中的大床上,竟然空无一人!
连被单都是折叠得一丝不苟,像是根本没人睡过。
果然有猫腻!
向南猛地推开门,却发现飘窗边的软垫上,女孩蜷缩这身体,抱着膝盖,正在熟睡。
梦境似乎很不安宁,她的身体时不时地抽动着,好像在做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向南眉头拧了起来,不明所以,为什么放着松软的大床不睡,非得挤在狭窄的飘窗边。
他轻轻带上了门,重新回自己房间,躺下来琢磨这件事,可一夜未眠的疲倦让他倏忽间便睡着了。
再度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向南踱着碎步子,迷迷糊糊下楼,只见桌上摆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打卤面,浓香味美。
洛以南系着小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甜甜地叫了声:“哥,吃饭了。”
向南坐到桌边,犹疑地看着她,她自己正呼噜噜地吃着面条,一张小嘴油腻腻。
应该没毒吧,不能做得这样明显,杀人是要偿命的。
“哥,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洛以南见他不肯动筷子,好奇地问:“你不喜欢吃面?”
“是。”向南站起身,背起了自己的书包:“以后不用给我做东西了。”
“哦,好的。”
临走的时候,洛以南说:“哥,你喂一下狗吧,它直冲我叫唤,我不敢靠近。”
向南睨了睨院子里的杜宾犬,突然意味深长地说:“这狗有灵性,能分辨好坏。”
洛以南诧异地说:“这么厉害啊?”
“嗯,要是坏人,它就一个劲儿吠个没完。”
“难怪叔叔说家里很安全呢,全来有这样一条神犬看家护院啊。”
向南打量着她的表情,她的笑容温煦,目光清澈,看不出任何异常来。
试探失败,算了。
向南心里想,日久见人心,狐狸尾巴迟早露出来。
新学期伊始,向南高三,洛以南高二。
她从十二中转过来,谁都知道,十二中是江城排名倒数的民办中学,升学率屡创新低,老师管不了学生,学生在学校里谈恋爱、打架生事、胡作非为
出了名的乱。
所以其他学校学生对于十二中的学生基本上避而远之,路上撞见了穿十二中校服的人,也是绕道走,那学校里的学生,社会风气重,惹不起。
所以从十二中转过来的洛以南,基本上独来独往,很少有同学愿意和她接触,而她性格似乎很冷,看上去便不易亲近。
而向南在学校里见了她,也当没看见,倒没有别的原因,就懒得解释,学校里这帮人传八卦厉害着呢,要知道他突然冒出这么个妹妹,还住在一起,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
篮球场边,向南坐下来,带着一身运动之后的腾腾热气,用毛巾擦试着脸上豆大的汗珠。
“查到了,向哥。”陆宁扔了篮球,坐到向南身边:“你猜得没错,这个洛以南,以前在十二中便没有人敢惹,她脾气爆,我弟弟,之前想追她来的,后来让她扇了一巴掌,现在提都不敢提这个人。”
“你说打你弟弟的人,就是她啊?”
“是啊,就她,性格极端,在十二中便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就连十二中的老大都不愿意招惹她,谁知道把她逼急了会怎么样,她在孤儿院长大,没爹没妈,是个不要命的种。”
向南眉毛拧了起来,陆宁说的这个人,和住在他家里的洛以南,似乎判若两人啊!
“你确定?”向南说:“她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陆宁拍了拍向南的肩膀:“总之你自求多福吧,我听说上一个把她堵在巷子里想要耍流氓的小混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陆宁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这儿还有她的照片,你要看吗?”
向南接过手机,照片是仰拍的角度,背景是大片烧红的残阳,女孩坐在几个堆砌的石柱上,裤子是超短的,修长的大腿随意地落在柱边,她穿着黑色开领夹克,手里拎着一根烟,面上妆容精致,化着烟熏妆,漫不经心地望向屏幕,狭长的单眼皮勾着一抹冷淡。
社会啊。
向南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女孩同自己家里的乖乖女洛以南联系起来。
他拎了书包,转身欲走,陆宁问道:“向哥,你要回去和她摊牌吗?”
“摊什么牌。”向南微微侧头:“她既然不说,我便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上向南回到家,听见楼上有踢踏的脚步声,他循声上楼。
夜色笼罩,二楼的露台边传来急促而富有动感的音乐。
女孩穿着宽松的黑泡风格体恤长裤,光着脚站在跳舞毯上,踩着音乐的鼓点跳舞。
爵士舞,性感妩媚中,又带了些许力道的刚性之美。
向南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舞动自己的身姿,在那一刹似乎能够感受到她心底某些歇斯底里的情绪,通过舞姿爆发出来。
他没有打扰她,转身下楼,准备洗个澡。
然而没过两分钟,向南又匆匆跑上来,大喊了一声:“洛以南,你动我内裤了?”
洛以南停下舞蹈,回头无辜地看着他:“我帮哥哥洗了啊。”
向南:
“谁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洛以南说:“换下来的衣服要马上洗,不能放太久,所以我”
向南老脸一红:“我自己知道洗,不不用你。”
洛以南走过去,鬓间还挂着豆大的汗珠,运动之后,她身上的某种香味似乎更加浓郁。
这是女人的味道。
向南勉强地往后挪了挪。
洛以南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动你的衣服便是了。”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让向南背上冒出了一层薄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这是被鬼上身了吗,一个人怎么能有差异如此巨大的两幅面孔。
“哥哥,我去洗澡了。”洛以南说完,错开了他,擦擦汗,下楼去了。
“对了,你刚刚跳的是街舞吗?”向南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