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琅望望江琊愈现渺远的身影,腹中咕咕叫了两声,这才想起自晨光熹微时入府还未用过早膳,当即箭射般冲出前庭直奔厨房而去。
一连三日,江琅早出晚归,在城中兜兜转转四处游乐,江琊亦不曾放在心上由着她去,只增派了三个匿卫暗中护她周全,帝京不比他处,龙蛇混杂,江琅虽有武功,却猜不破这暗地里的人心诡谲。
暮色苍茫,乱云飞渡。
江宅书房内。
翠炉之上逶迤着几线沉香,青白瓷釉被婢子纤手抹拭得泛起莹莹碧光。
江琊面色寒沉,端坐梓檀棋桌之前,声线中存有一贯养尊处优敛下的累年涵养,此刻却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云逢初,贪功冒进。天水关一战孤军远行,中了定军三万弓弩手埋伏,损兵折将丢尽了颜面!”
许意抚平案上行军图,小心翼翼道:“圣断如何?”
江琊恨恨然道:“连降三等,堪堪保住了个四品中护。罚了一年俸禄,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许意思量片刻,抬手替她斟了盏茶,方道:“如此大的失误,圣上当是顾着大人,才没有将他贬为庶人。”
江琊哼了一声:“圣上虽然多有照拂,可堵不住朝中那些个老匹夫之口。他们竟瞒着我,商议着联名上书弹劾云逢初。”
许意轻笑:“大人心中知晓,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毕竟圣上的心,在大人这儿。”
江琊疏眉半敛,怒气犹未消弥,拈指轻扣桌沿,顿了半晌,才端起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
“圣上前年即位,根基未稳,许多事,亦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想了想又仰首打量了庭外渐沉的暮色,却是兴叹:“今日这番光景,想是他这皇帝,当得也是索然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