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暗香捂着被打肿的脸,泪眼盈盈地看了看沈咏洁,垂下眼帘,掩盖住她眼底深处无法遏制的恨意和嫉妒。≥頂≥≥≥,
“……母亲,您真能把我卖到窑子里?我也是姓司徒的。人家不会管我是大姐,还是二姐,我在窑子里接客,您和姐姐有什么可光彩的?母亲是三侯五相的沈相府大家姐出身,不会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吧?”司徒暗香也轻声答道,并没有被沈咏洁吓到的样子。
沈咏洁有些惊讶,再一次打量司徒暗香。
这姑娘才十岁,就已经这样厉害了,不仅口齿,就连心机都天生比同龄人要深沉。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还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咏洁轻声笑了笑,拿帕子掩了嘴,轻描淡写地道:“可是你跟我们司徒家有什么关系?你既不是老爷生的,也不是我养的。至于你的姓,如果你真的惹得我要卖了你,那肯定是要改回你的本名本姓的。——你想想,凡家的姑娘被卖到窑子里,跟司徒家有什么荣,又有什么损?”
司徒暗香猛地抬起头,眼里似乎要喷出怒火:“爹不会答应的!爹一向当我是亲生女儿!甚至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嗯,那又怎样?再好也不是亲生,这家里的一分一毫,一草一木都是我女儿和儿子的。让你白吃白住这些年已经够本了,不要得寸进尺。——滚!”沈咏洁不想再跟司徒暗香废话。低声呵斥一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沈咏洁的婆子忙将司徒暗香押着,送回张氏的院子。道:“好好待着!别没事跑出来害人!我们忙得很,没功夫再搭理你!”
……
沈咏洁这边走进正厅,对那焦急等待的官媒笑道:“让您久等了。我离家十年,才刚回来两个多月,家里的苍蝇蚊子太多,还没有打扫干净,让您见笑了。”
“沈夫人哪里话。谁家没有个磕磕碰碰?不满您。我虽然是做官媒的,家里也是一大家子人。我那老不死的男人,也有两个妾。家里庶出子女也有一堆,您这些烦难事儿,我比谁都门儿清!”那官媒爽利道,要宽沈咏洁的心。
沈咏洁笑了笑。坐到上首的位置。招手让官媒坐下来,“好了,既然来了,咱们就正事吧。您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官媒刚坐下,忙又站起来,恭恭敬敬将谢大夫人陆瑞兰写得信函,还有谢东篱的庚帖给沈咏洁呈上。道:“我是替谢家来向沈夫人提亲了。谢家有意跟您结亲家,想求娶您的大女儿司徒盈袖。这是庚帖。您请收下。”
沈咏洁却没有伸手接,只是颔首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劳烦您回去对谢家大夫人,多谢她的美意,我会考虑。——送客。”着,端茶送客。
那官媒也不以为意,笑着告辞离去。
这也本来都是双方都好的。
男方为了表示诚心,要求娶三次,女方才会松口。
绝对不会对方一次登门,就马上定下亲事的。
……
司徒暗香被送回张氏住的院子,她眼睁睁看着那婆子将院门关了,心里越来越惶恐,仔细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惶恐。
她跑到张氏养伤的屋子,一头扎进张氏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暗香?”张氏摸了摸她的头,“出什么事了?”
“娘!谢家……谢副相……来向姐姐求亲了!”司徒暗香哽咽着道。
“就为这事儿?”张氏叹了口气,“她跟慕容世子退了亲,肯定是要再定一门亲事的,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她明明有了慕容大哥,为什么还要占着谢大人?!”司徒暗香愤愤不平地道,她跪在张氏床前,两腿在地上乱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慕容大哥非她不娶?谢大人也要跟她定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东西,好男人都要她先挑,我只能要她不要的?!”
张氏的眼神黯了黯,咳嗽两声,抚着胸口,幽幽地道:“……都怪娘。当初如果让你跟着那人走了,今天你就不会天天眼馋别人了……”
“娘?您什么?”司徒暗香抬起泪水淋漓的脸,很是着急:“娘,您别把我送回凡家!我要跟娘在一起!”
张氏轻抚着她的脸,没有再话。
自从她被沈咏洁用鞭子抽伤,又被废了功夫,就再也没有跟外界联系过了。
大人那里不知道怎样了。
司徒盈袖平安归来,大人那边怎么会一动静都没有?
张氏思来想去,见女儿这样难过,咬了咬牙,撑着身子起床,冒着被沈咏洁发现的危险,偷偷将消息传了出去。
……
那官媒回到谢家,了在司徒府见到的情形,将沈咏洁的答话也都了,最后想了想,还是把司徒暗香的话,与谢家大夫人陆瑞兰和二夫人宁舒眉听。
“陆大夫人、宁二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吧,有什么话尽管,总比以后不能挽回了再要强。”陆瑞兰忙道。
“那好。”那官媒顿了顿,“我在司徒家,听司徒家的二姐,大姐退了亲的未婚夫,长兴侯府的慕容世子,依然对她有情,在去北面兴州换防的时候,曾经过非她不娶的话……”
“这可是真的?”陆瑞兰和宁舒眉对望一眼,眉头皱了皱,“那司徒大姐怎么?”
陆瑞兰心里咯噔一声,想得比宁舒眉还多。
因为司徒暗香的有关慕容长青的话。跟她堂妹陆瑞枫曾经跟她抱怨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陆瑞枫是慕容长青的娘亲,在慕容长青跟司徒盈袖退亲之后,曾经跟陆瑞兰抱怨过。慕容长青还是对司徒盈袖念念不忘,不肯再找别的姑娘。而陆瑞枫本来是打算要把陆家的姑娘定给慕容长青的。
陆瑞兰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是现在发现慕容长青的心思,连司徒暗香都晓得,那司徒盈袖肯定知道得更清楚了。
这样细细一想,焉知不是两人早就私下里有约?
所以那官媒一,陆瑞兰见跟陆瑞枫那边的话对景。就信了多半。
“我没有见到司徒大姐,只见到二姐和沈夫人。为了二姐这话,沈夫人还让婆子打了那二姐一个耳光。把脸都打肿了。”那官媒尽职尽责地把自己所有看到听到的话都了,“不过两位也知道,这二姐,跟大姐并不是同父、也不是同母。只是司徒老爷以前的填房、现在的妾带来的拖油瓶。所以她的话。您要斟酌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