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女人目光交错的刹那,爱德华心里立即拉起了不妙的警钟。
康妮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起码比她那个风流的废物丈夫要聪明的多。
爱德华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同这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周旋。
“ruan,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他很自然地去拉阮夭,小神父低着头手指颤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爱德华的手。
漂亮清瘦的亚裔青年站在阳台边缘,细软发丝从耳廓边撩开,连着一身宽大黑袍都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好像随时要飘走了。
扑了个空的手指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随即面容精致可爱的少年收敛了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阴影,抬起头有点迷茫地垂下眼尾:“ruan?”
他歪歪头,声音里很容易就染上哭腔,偏偏还要逞强装作没事的样子,浮起泪光的眼睛叫人一望就心软:“是不是康妮和你说了什么?”
阮夭差点咬了舌头:“没,没有,怎么可能呢。”
爱德华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正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翡翠领针,整个人都像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少年,偏偏垂着灿金色的长长眼睫,看起来好可怜。祖母绿的眼眸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盯着饲主,恨不得真的生出尾巴缠上主人的腰际。
阮夭忍不住敛眉反思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根据系统给他的人设,爱德华·杜瓦尔,前期是一个天真到有些懦弱,被作为黑手党教父的父亲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小少爷,怎么可能会无端黑化。
这很不合理嘛!
何况爱德华这么依赖信任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康妮口中的怪物。
说不定是康妮和爱德华之间有什么误会呢?
阮夭一边安慰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把女人交给他的淡蓝色药剂握得更紧。
爱德华委屈地低着头,仔细抹过摩丝的金色发丝自前额散开一绺,晃晃悠悠地垂到少年眼前:“ruan,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阮夭听见自己声音都干巴巴地:“怎么会,你是个……是个……”
阮夭迷茫地皱起眉,他怀疑自己被这么凛冽的寒风吹得头晕,怎么会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他呢。
“你是个这么善良的人。”他最后只能吐出毫无营养的两个字。
脸上莫名羞臊得发红。
爱德华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像只被遗弃的大狗狗,可怜得站在距离阮夭一米远的地方,声音都被风吹得破碎:“没有人喜欢我,我知道的。”
他没有理会阮夭的解释,自顾自低落地说下去:“从小他们就觉得我是个祸害,迟早会害了全家的人。”
“爸爸走了,现在哥哥们也走了,真的是我害死了他们。”
他说的时候身体还微微摇晃,好像是接受不了亲人接连逝去的打击,恐慌又无助地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出多么做作又劣质的演出。
偏偏阮夭是一棵植物,不管怎么努力学习人类行为还是会轻易被狡猾的人类欺骗。
怎么想都是人类的错。
因为对系统给的人设深信不疑,阮夭就很吃他这套,真的觉得是康妮误会了这位斯文优雅的小少爷。
我就说小白兔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嘛。
“嘿,爱德华,放轻松,这不是你的错。”
阮夭把捏着药剂的那只手藏进了袖子里,用空出来的手主动握住了少年的掌心,总是拿着圣经和十字架的手心柔嫩好似绵软慕斯,蹭过少年粗糙指腹的时候撩起一阵过电似的刺激。
“这是一场……意外。”
爱德华反手死死地抓住了小神父,指甲几乎要在阮夭的手心里掐出印子,在感受到阮夭的瑟缩之后便极力收敛住面上跳动的暴虐的神经,舌尖缓慢地舔过一圈后槽牙:“ruan,这里风很大,我们进去吧?”
阮夭却很微妙地愣住了一瞬,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记得那个地方的茧,是长时间握枪的人才能练出来的吧?
第六感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在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阮夭潜意识里不愿意去相信。
毕竟,毕竟爱德华对他这么好呢。
阮夭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才是那个来骗财骗色的,反而对小少爷产生了微妙的同情和不忍。
小神父磕磕绊绊地跟着爱德华走,他微微抬起脸望着少年在璀璨灯光下显得凌厉又清晰的侧脸线条,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少年的气场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变得更强了一点。
他无端地想起了莱恩衣领上的氧化后的血点。
他记得刚才那些男人聚在一起谈论过杜瓦尔家现在发布了对莱恩的通缉令,真的是莱恩杀了爱德华的兄弟吗?
这个问题困扰着神父的小脑袋,他本来就不适合纠结如此复杂又曲折的案情,他觉得自己要被各种隐隐冒头偏又捉不住的线索逼疯了。
阮夭干脆自己直接开口问:“爱德华,我听说,杀死你哥哥的人是莱恩?”
话一出口,爱德华的脸色就变了。
他迟缓地偏移过苍白脸颊,深绿色的冰凉眸光钉在阮夭水光晃动的眼睛上:“莱恩?你好像和疯狗很熟?”
这是重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