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逃不掉的(1 / 2)

牢狱一片漆黑。

东琼的声音落下,就只剩一片寂静。他探出头去,想要看顾陵云此时的反应。

顾陵云端坐在监牢之中,像是一樽雕像一般,不管对他说了什么,都没有一点反应。

东琼“啧”了一声,觉得有些没劲。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冷哼一声:“希望下次再看见你的时候,你的骨头还是这么硬。”

扔下这句话后,东琼转身走了出去。

在东琼离开后,地牢中又回归到了一片死寂。在浓稠的黑暗中,只能听见呼吸起伏声以及一些细碎的痛苦呻-吟。

顾陵云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地牢阴湿,暗无天日。刺骨的冷意从地砖的缝隙中一点点升腾上来,沁入每一个角落,令人难熬。

除此之外,在地牢的每一个角落都布着禁灵阵法,没有一丝灵气能进入其中。

对于修士来说,没有灵气,就如同渴水之人身处干旱的沙漠,每过一秒都是折磨。

饶是顾陵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太好受。

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再加上没有灵气,身上的伤势一直没有愈合,右侧肩膀还是一片血肉模糊。

顾陵云的眉头拧起,神识进入体内,尝试着凝聚所剩不多的灵气用来破开净制。

灵气在经脉中循环一个大周天,最终凝聚在了一起。

指尖剑芒吞吐,忽明忽暗,就在要凝聚出实体的时候,顾陵云眉心传来一阵剧痛,让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灵气溃散得一干二净。

失败了。

顾陵云背靠着墙壁,呼吸变得压抑而急促。

如今的他乌发散乱,白衣脏污,让谁来都认不出这是长明仙尊。

不过就算沦落到这般境地,他的一双眸子还是锐利的,明亮得如同星子一般。

过了一会儿,顾陵云缓过疼来,正要再次尝试凝聚灵气的时候,身侧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嘶哑难听的笑声。

“哈哈……”他笑得很费劲,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气了一般。

顾陵云停下了动作,看了过去。

发出声音的,是隔壁牢房里关着的人,他躺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只有嘴巴在动:“你别白费力气了,进来这里的人,就没有能出去的。”

顾陵云不为所动,还想要尝试。

那个人大概是被关了太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活人,就藏不住话头,一个劲地说。

“嘿嘿……这里有禁灵阵法,每个监牢中都设有单独的禁锢,从你身上汲取灵气镇压你自己。”

“你越强,禁锢越强。”

“这你怎么破得开禁制?”

顾陵云闻言,神情一动,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在监牢中走了一圈。

牢房狭窄,不过数步就能走完。

顾陵云走得缓慢,修长分明的手指划过墙壁,在触碰到的地方闪烁着一道道神秘复杂的花纹。

最后一步落下,纹路首位相连,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禁制。

花纹同时亮起,又同时暗淡了下去。

在禁制激活的一瞬间,顾陵云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所产生的效果就如那个人所说。

那个人费力地转过了头,咧嘴道:“这下相信我了吧。”他十分热心地说,“建议你和我一样躺着,还能死得慢一点。”

顾陵云忍受着禁制的威压,就算如此,他的脊背依旧挺直,不曾弯下腰来。

“十日之后,会发生什么?”他突然问。

那个人没想到顾陵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我都被关在这里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听应该是庆典盛会之类的……说不定还要从监牢里抓几个人出去献祭一下。”

这显然不是顾陵云想要的答案。

不过看起来,这个人也不知道更多的了。于是他又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扶着墙壁缓慢地坐了下来,保存体力。

这一站一坐间,就不免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顾陵云动了动右手手腕,垂眸看去,上面一道青筋迸现,手指有些无力。

他是剑修。

这是他握剑的手。

而如今右手肩膀受伤,连带着剑都握不住了。

伤痕鲜明,就算过去了这么久,还能看见上面狰狞的痕迹。

足以看出,当时慕枝是下了死手的,丝毫没有留情。

顾陵云的指尖轻轻颤抖了起来。

“慕枝……”

他将这两个字轻声念了出来,又一点点地揉碎在了唇齿之间,包含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慕枝如此地决绝无情——就如同当时的他一般。

现在想来,这段时间来经历的一切,就好似两人的身份调转了。他经历了慕枝曾经经历的事情。

那些他曾经以为的小事大作,以为的“不重要”,等真正加诸于己身的时候,方才体会到其中的酸楚疼痛。

而这些,都是慕枝曾经切身体会的。

顾陵云闭了闭眼。

这是他应得的。

他逃不掉的。

十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等待的过程中,慕枝一直在用凤凰火淬炼着神器,如今长弓已经褪去了陈旧的颜色,每一处的花纹都闪烁着璀璨的流光,似木似金,隐隐缠绕着一道凤凰虚影。

慕枝凝视了片刻,将凤凰火收了回来,长弓轻鸣一声,重新化作了臂钏带在了手腕上。

他没有回头,只问道:“准备好了吗?”

东琼撩开帘子,走了出来:“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没定好。”

慕枝:“什么事?”

东琼拍了拍手掌。

啪啪——

清脆的两声落下,有侍从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慕枝凝眸一看,发现托盘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还有一些金灿灿的头饰。

“这是……?”

东琼随意地说:“这是天启节上要用的礼服。”

慕枝掀开衣服的一角打量着:“礼服?”

东琼点头:“是啊,天启节是我们这儿最盛大的节日,每个人都要穿着礼服。”

慕枝倒也没有怀疑。

在这些日子里,他在旁人的口中听见了关于“天启节”的只言片语,确实是和东琼说的一样。

东琼期待地说:“你试试看,这礼服合不合身?”

慕枝拿起了衣服,绕到了屏风后面。

东琼盯着屏风后面的侧影,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