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阮笙现在还只是怀疑而已。
她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卢修斯虽然性别女,但是穿得很随性,在家里的地板上也喜欢光着脚走路。
有一次她不小心踩到了自己掉在地上的药剂试管,整个人直接摔得眼冒金星,头磕在浴缸上。第二天浴缸就被换掉了。
阮笙后来每天去卢修斯的实验室的时候,都会自己带一对耳塞,选择性地隔绝外界的杂音。
一张纸在她的面前抖到第三遍时才被她注意到。
“你做实验的时候这么入神吗?我叫你好多声了。”
阮笙一抬头,卢修斯松松垮垮地扎着的头发垂在一边肩膀上。她坐在实验桌上,俯着身子,把一张花里胡哨的纸怼到阮笙面前。
“这是什么?”阮笙面无表情地取下耳塞,接过那张传单一样的纸。
“你居然还戴耳塞,这是嫌弃我打扰你做实验了吗?真是伤心透了。”
“……”
阮笙照着宣传单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沃米卡第47届药剂师大赛?”
“你让我去参加这个?”阮笙抬头问道。
“前三名的奖励都很不错,尤其是第一名,有丰厚的神秘大奖。”卢修斯指着宣传单上的小字对她说道。
“除了这个丰厚的神秘大奖之外,没有其他的,已经公布的奖励、物品吗?再比方说入围奖之类的?”
“有,”卢修斯用指尖点了点下巴,“虽然宣传单上没说,但是你只要入围了决赛,学校的三年级最终考核会加分。如果你想去研究院工作,也可以问比赛的举办方要推荐信。”
“就这些吗?”
卢修斯有些意外:“你还想要什么?”
阮笙耸了耸肩膀,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实验:
“我以为会有很丰厚的奖金之类的。”
毕竟系统查看其他人物对瓦丽塔的羁绊值简直就是吃钱,再不多攒一点就只能开口问德莱特要,要的太多的话肯定会被他怀疑。
卢修斯诡异地沉默了会。
“少公爵也太不像话了点,”她叹了口气,“我帮你说道说道,十几岁的女孩子最不能短零花钱,哪有他这么当哥哥的,扣扣索索。”
阮笙:“……”
“就这样说定了,你的报名表我已经帮你交过了噢,十月份中旬记得参加考试!”
她可没说过要参加!!!
“好好准备,”卢修斯轻盈地跳下了桌子,抱着手臂走远,“我相信你一定能进前三噢。”
不,不要因为跟她熟悉了就暴露本性,至少还是伪装伪装,有一点院士的距离感啊!
在一门领域上,有一位专精的导师指导,和没有指导,学习的进度完全是天差地别。
阮笙最近一个星期做出来让哈蒙拿到药剂店去出售的药剂,价格最高的已经有八千金币了。
但是药剂店收的药剂,除了一些常见的治愈药剂、体力药剂和修复药剂,其他的需要专业的鉴定书和药剂师的身份证明。
鉴定书要去药剂师协会里申请,如果你在协会里没有几个熟人帮忙打点关系,一张合格证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批下来。
阮笙只好让哈蒙拿去黑市卖掉,一些奇奇怪怪的魔药也贴上标签扔给她,有的甚至标签和药效都不清楚。
“反正是毒药,不能给好人用就对了。”被问的时候,她这么回答。
卡兰发现,是“好人”不是“人”。
“你不怕被少公爵发现吗?”她小心地问,“他可是每个月都要严打一次黑市。”
“哈蒙是卖给摊主,又不是在黑市自己摆摊卖,”阮笙说,“而且她每次去之前我都会让她喝易容药水,她去的时候我也会给她一个传送卷轴,当场被德莱特捉住这种概率简直没有。”
阮笙现在攒的钱已经足够负担得起少量卷轴的费用了,但也只能做应急之需。哈蒙每次从黑市回来,都能跟她说说黑市最近发生的事情。
比方说,阮笙上次卖的不知名魔药被一名妇人买走了,三天后,听说她的丈夫无法说出人话,只能学狗叫,吓得他的情人直接夺门而出。
再比如,黑市里总是有一个干瘦的少年,少年以试药为生,偶尔还会扒窃有钱人的钱包,不过总是被抓住然后拎去试药。她有一次出售药剂的时候,那个少年被店主叫去试她的药,结果吃完之后不到十分钟,头发就全部掉光了。
虽然是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但是卡兰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笑得捶桌子。
“这是什么药剂?海洛茵,你调一管给我,我去倒在艾利克斯伯爵家的水井里。”
“不记得了。”阮笙说,又问哈蒙,“他长什么样,大概多高,你还记得吗?”
哈蒙认真地回忆:“不高,比我还稍微矮一点,而且特别瘦,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以前总是戴一顶特别大的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脸,那次他试药的时候因为掉头发,帽子取下来了一次,长相挺清秀的,头发是蓝色,眼睛是红色的。但是面黄肌瘦,眼窝凹陷,看上去饿很久了。他试一次药虽然有四五个金币,但是药效估计也使他的身体备受折磨。”
这一听就是帕斯塔莱。
卡兰:“海洛茵,难道你同情他,想让他做你的专属试药人吗?”
“怎么可能,”阮笙嘱咐哈蒙,“我给你几管药,你下次见到那个少年,就让他试。试一次给十枚金币。”
哈蒙走后,卡兰才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旁敲侧击询问她给哈蒙的究竟是什么药剂。
“会让人腹泻的过期体力药剂。”阮笙说。
赫尔曼被家里关禁闭一个月,住校所以不用天天看到德莱特那张脸,偶尔还能让帕斯塔莱拉个肚子。
如果不是这天见到罗兰的话,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阮笙进入游戏以来最美妙的时光了。
还是同样的地点。
不同的是,这一次,阮笙在试验的是生长药剂。
一根金棕色的权杖点在她面前的草地上,她一愣神,装药剂的透明试管咕噜噜滚了出去,被白色的长靴毫不怜惜地踩碎。
阮笙戴着护目镜,蹲在地上,不敢抬头,就这样跟他僵持了五分钟。
破裂的药剂浸透草地,青草在五分钟内冒芽、拔节,最后被鞋底碾碎。
“公女,”权杖深深地抵进泥土中,“好久不见。”
阮笙感觉自己的腿都快麻了。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对对方说道:“好久不见,神使大人。”
罗兰的头顶,“17%”在旋转着。
他束着高马尾,用的是不久之前阮笙给他绑公主辫的粉色皮筋。阮笙因为做实验也梳了马尾,绑的是罗兰的同款皮筋。
罗兰今天身边没有带人。他微笑着,走近阮笙,伸出右手,揽过她的脖子,迫使她靠近。
冰凉的指腹贴在她的皮肤上,阮笙极力忍住自己想打寒颤和逃跑的念头。
“你不扎头发的时候比较像她。”
罗兰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他的鼻尖蹭过她耳后的皮肤,耳朵贴着她的脖颈。
突然间,他的动作一顿。
“公女,你身上的香气呢?”
阮笙闭上眼睛。
完蛋了,她想。
罗兰的声音依旧冰凉,这一声却明显地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气场仿佛冻结起来,耳鬓厮磨变成了不加修饰的威胁,他轻轻转动雪蓝色的眼瞳,看向阮笙的侧脸,犹如黑夜中行踪不定的诡异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