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缱绻流连于女子的眉梢，随风扶曳的绿萝划过眼角，直至痒痒的触感被加重几分才让毓秀睁开了眼。

孕期的女子多是贪睡，她这一胎才初显怀，却已经有了兆头。毓秀昨夜睡得不好，起夜了数次，害得夫君也没能好好睡，次次都要陪着她起来如厕。午后懒劲刚刚过去，正欲要浇浇花提神，却不想又趴在雕花小窗下的桌子上睡着了。

“淑兰，现在是几时了？”

“晌午已经过去，夫人还要快点拾掇拾掇才是，不然赶不上陛下召您的时间了！”

小丫鬟松开按压着绿萝碧叶的手，清秀眉眼间满是担忧。虽说这女帝陛下和皇后对自家夫人都是青睐有加，但总也不能错过了时间去让其他人说是恃宠而骄。这一声“陛下”惊得毓秀困意顿散，连忙起身掀开竹帘就朝外面走去：

“赵筳钧！你也不喊我！”

她现在虽然已经贵为郡主，私下却在闺中与夫君常常是打闹为乐，轻柔的一嗓子也无甚真正责怪的意味。身量清瘦的男子闻言笑吟吟从外面走来，视线先落到她那微微挺起的肚子上，目光里就多了点又为人父的慈爱：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东西也都装好了，就等着郡主您醒来大驾光临。要带给陛下的玉颜膏和娘娘的复颜霜都带着，写成单子库房里交给在下一一过目了，不知郡主可否尽快梳妆打扮？”

“掉书袋。”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毓秀心情却也是雀跃了起来。十年前她与如今的皇后娘娘相遇，才得以帮助夙国稳固江山，得来了如今的满室荣华。她爹爹曾是富可敌国的皇商，毓秀其实对于荣华富贵看得并不似那般重要，更看重的是能够继承了爹爹的意愿得以再创产业了。

丫鬟的小手灵活迅速，不多时按照夙国郡主的仪制给她画好妆容盘好头。进了皇宫的点是刚刚好，女帝与皇后正坐在大殿内欢声言笑，朗朗声音如旧。

这么多年来她多数是在夙国游历走商，京城里的郡主府已然空落，仆俾却也依旧驻守，等到她回来时伺候得无比周到。再一进入皇宫，因阔别已久生出的年岁匆匆感悄然漫上心头，看到面容保养得当的两位不由得缓缓跪下：

“清光郡主钟毓秀拜见陛下，拜见皇后。”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纵然在这里待了有十年，乔荔也没怎么完全习惯古人的说话行礼方式，见到钟毓秀这么跪下立即是摆了摆手。她年过三十，却保养的望之如双十年华，沉重的高寰如意髻上斜插的鸾凤鎏金钗为那张本就明媚的脸平添一抹庄重。叶初辞相对要沉稳了些，颔首示意她起身后才笑盈盈道：

“不知这次毓秀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给朕和皇后？记得你每次逢年过节都要托人往皇宫里送东西来，先前的东西就很不错。”

“陛下前两日和毓秀说要复颜霜，臣女让夫君亲自在库房内挑了几个，只是不知陛下……”

“朕倒是好好的，只是皇后非得要去山崖边摘什么花，脸上被划了一道小口。”

虽然是在外人面前，叶初辞却也毫不避讳地直接轻轻捏住乔荔的下巴往旁边一转，依稀可见尚未完全愈合的一道小疤让漂亮的一张脸也是白璧微瑕。毓秀没惊讶于这疤痕的来源，反倒是为乔荔的那股子精气神而惊讶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