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雪是个很可怜的姑娘。
爹不疼娘走得早,因为南宫王爷想要留下后代,直接就如同被卖了一样欲要定下婚事。现在两个人的婚事都已经闹得全城风风雨雨,只是南宫霆的心上还有一个云鹿,她,就成了那个被抛弃的可怜儿。
前世的时候,她被迫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未成亲之前本来以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儒雅风流,应该是个好说话的,只可惜被百般折磨。新婚之夜,她本想与南宫霆认真攀谈商议一纸和离书,换得的却是狠狠一耳光。
哪怕是现在她还能从男人怒发冲冠的模样中窥得些许前世的味道,他为了他的心上人,就要把她踩到烂泥底下。她还记得当时的南宫霆也是一袭大红婚服,风流之中伪装的几分温柔在宾客散尽的时候顿时化作虚无。
他如同一头隐忍了许久的暴躁雄狮,在一看到她的时候就直接冲了过来,把她从床上狠狠掀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暴打,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头上、腰上、肚子上……
她一个从来没有练过的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南宫霆这个强壮的男人,气息奄奄之下,却又听到冰冷的话语在耳边炸响:
“王妃纪沉雪私。通南庭世子,按照本朝家规,应当吊在城墙上三日三夜再浸猪笼沉塘!”
……
之后便是在纪沉雪重生了也经常在深夜辗转梦到的痛苦经历,当时的景象与此时面前暴怒的男人相重叠,让她原本的七分假三分真顿时转换,鼻头一酸,眼泪就要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而在脑海中掠过的幕幕往事只是一瞬,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跌进了一名独属于女子的温柔怀抱里。乔荔一手轻松接住纪沉雪,一手挡住南宫霆的攻势,皓腕一翻,将他竟是直接推开几步。
“你敢——”
“既然是都在这里动手了,南宫王爷还觉得我有何不敢?是南宫府上要倾尽全力与我丞相府作对,还是南宫王爷不顾禁令要残害忠良贤臣的家眷?”
乔荔大胆到在这里动手必然是有所依仗,此时红唇一挑笑容轻狂,依旧是把纪沉雪牢牢护在怀里:
“我记得过两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宴了,南宫王爷还要在这个时候打自己尚未过门甚至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准王妃,难不成不怕王妃跟人跑了?”
或许是她身上的清雅香气熏得怀中人有的头昏脑涨,被紧紧搂在怀里的纪沉雪总觉得乔荔这句话有种对自己说的感觉,心中多了点莫名其妙的滋味来。然而又很快想起前世顾祺与云鹿的关系,原本都不自觉亮起的神色顷刻间黯淡下来。
同样的一番话落到了不同人的耳朵里就又变了个味,南宫霆总能够感觉到她特地咬重了“准”这字,仿佛纪沉雪不嫁给他还能跟别人有所交集一样。
不过想到太后过两日就要举行的生辰宴,原本欲要跟乔荔再过两招的南宫霆立马也就是消停了下来。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更加暗沉些许,却是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怀中的云鹿,低声安慰道:
“本王今日还要去和皇上复命,就不在此多加逗留了。鹿儿你仔细着身子,别再随便再出来走动。”
他冷睨了乔荔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唯余云鹿一个人愣怔着站在原地。她的那些小心思多是用于后宅之中的争风吃醋装可怜,又怎能懂得南宫霆的复杂情绪?委委屈屈转过身来看到乔荔仍旧把纪沉雪抱在怀里没动,心中不满顿生:
“顾祺,你变了。”
原本的柔弱可谓是她无往不利的杀器,无论是对于南宫霆还是原主。有着一条直肠子的顾祺只觉得是自己的朋友被纪沉雪鸠占鹊巢,当然是对她极为厌恶,只是此时仿佛是颠倒了模样。
平心而论,鹿白莲长得不错,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干净剔透,素白的脸蛋如荷瓣娇小,只可惜不是乔荔喜欢的那种类型。哪怕是没有纪沉雪珠玉在前,她也不可能多看一眼。
“变不变的我不知道,倒是云鹿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既然云鹿不介意在灼灼烈日底下多站一会,乔荔也不会在意多陪她斗斗嘴。一手将纪沉雪也扯到树荫底下,确定被完全盖住后才勾勾唇角笑道:
“之前云鹿都是对我百依百顺的,也是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今天在看到南宫霆要对纪沉雪动手的时候还笑了呢?”
笑?
云鹿脸色一僵,她一向对外展现出来的都是温柔体贴,这样才能够博得大多数人的怜悯。而长久以来的掩饰已经让她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真正情绪,至于乔荔所说的笑容,难不成是她刚才不经意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