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杀无辜?不知安乾道君滥杀了谁,如果是蒋天成,那也是他挑衅在先,更何况这是虹光派门内的纠葛,与你清虚派有什么关系?”
“安乾道君屠了滢城一城的百姓。”
滢城?许昭月想起她第一次和安乾道君逛街,去的就是滢城,在那里安乾道君遇到了一群伏击他的人,当时滢城的百姓确实莫名其妙被杀光了,那时她也质问过安乾道君,不过他否认了,安乾道君说过他不杀废物。
以许昭月对安乾道君的了解,那些修为低下的百姓他根本就没兴趣杀,对他来说毫无挑战性。
许昭月道:“当日我也在场,滢城的百姓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有幸存者侥幸逃脱,是他亲口所说。”
阳城子面色平静陈述,他从容笃定,似乎他真的就站在正义的那一方,要替天行道,要匡扶正义,可许昭月不信阳城子真有这么正义,而且滢城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算要替天行道为什么不早一点,为什么还要跟虹光派的人勾结,许昭月总觉得他是包藏祸心。
“什么替天行道,阳城老狗,你不要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说白了你不过就是想跟本君抢女人而已,你以为本君不知道吗?”
安乾道君语气嘲讽,周围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变了面色,毕竟阳城子在别人心目中是不恋世俗的得道高人,要跟别人抢女人这种事情好像怎么都跟他扯不上关系,倒是阳城子,那张脸一直没什么波澜。
此时云乔皙就躲在墙角,今日一早师祖将清虚派众人都赶到密室去了,她不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是跟安乾道君有关,她在密室呆不住,趁着师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听到安乾道君这话,她不禁吃了一惊,师祖跟安乾道君抢女人?她看向许昭月,不对,不可能,师祖一心向道绝不是耽于情爱的人。
“要跟本君抢人,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安乾道君拔出他的轮天大刀,直接上前一步入于阵中,许昭月根本就拉不住他。
安乾道君一入阵,只见周围一阵紫光闪耀,还夹杂着一声声杂乱的钟磬之声,而一直盘坐在阵中的阳城子却突然不见了。
阳城老祖阵法精妙,而且他分明早有准备,安乾道君贸然入阵,许昭月担心他不是阳城老祖的对手。
此时安乾道君被困于阵中,他知道阳城老祖就在周围,不过他一时察觉不到他究竟在何处。
安乾道君心头不屑,要跟他打却又躲躲藏藏,故弄玄虚。
许昭月在旁边看得揪心,阳城子分明是想跟安乾道君打心理战,许昭月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冷静下来,安乾道身处法阵之中无法反而因“只因身在此山中”不能窥见全貌,而她作为局外人反而比他看得更清楚些。
许昭月观察到这阵法似乎是在时刻变动,因为周围的紫光总是时明时暗,而且每次明暗的地方都不一样。
清虚派有阵法课,许昭月对阵法有兴趣,专门学过一些,凡阵法必有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就可破阵。
许昭月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阵法的规律,不过被困阵法中的安乾道君倒是全程都挺淡定,他不慌不忙四下观察,眼底兴味更浓。
别看这人平时好似很暴躁,惹了他不快他就毫不客气杀杀杀,但越是关键时刻,越是有挑战的东西他反而越冷静。
安乾道君显然也在寻找阵眼,许昭月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点破绽,她看到阵法顶上有星宿痕迹若隐若现,许昭月很快看出那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的斗杓在变化移动,每出现一次,斗杓的位置都不一样,而周围那听似杂乱的钟磬之声,实则对应的是不同的律吕。
许昭月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一些规律,炼丹讲究进阳火退阴符,进阳火和退阴符之法要按照十二律应和节气以及日月方位。
而那斗杓的位置正好跟太阳初升的规律一样,斗杓在北,律应蕤宾,耳旁确实响起蕤宾之律,按照此规律,下一次应该在西北,律应仲吕。
许昭月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果然仲吕之声响起,许昭月猛然睁眼冲安乾道说道:“他在西北。”
安乾道君反应也是极快,握着刀直接向西北方向劈去,只听得一声剧烈的铿锵声,先出现的是一座黄铜鼎,阳城子的身影随后在鼎后出现。
安乾道君故意嘲讽他,“既然要打还躲躲藏藏的,这么没种吗?”
阳城子就仿若听不到他的嘲讽一样,面色如常,翻转铜鼎与他对打。许昭月全程盯着阵中,她担心安乾道君并不是阳城子的对手。
两人过了好几招依然分不出胜负,因为有阵法控制,两大强者的对战激发的威力倒是没有波及到阵外的人,只是毕竟强者对决,即便只是旁观,那一招一式也让观者觉得惊心动魄。
许昭月担心安乾道君的安危,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是以也没看到那暗中靠近的人。云乔皙手上握着挞龙鞭,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许昭月的方向,一点点向她靠近。
不过许昭月如今毕竟是元婴期的修为,虽然注意力都集中在阵法中,但有危险靠近时她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许昭月的反应比云乔皙以为的要快很多,只见那力道千钧的挞龙鞭向她挥去的时候只是眨眼间许昭月便祭出她的无敌伞,用伞面挡住了云乔皙的一击。
伞面已被安乾道君修复,威力比以前强了很多,云乔皙这一击用了十足的力气,被伞面震了一下,竟感觉手腕发麻,手上的挞龙鞭竟直接落在地上。
绝佳的机会失手了,云乔皙满脸不甘心,她狠狠瞪着许昭月,说道:“你且等着吧,待师祖杀掉了安乾道君,你也活不长了。”
云乔皙出现阳城子自然也看到了,微微蹙起的眉心打破了一直平静的一张脸,不过安乾道君的刀势太多迅猛,阳城子已无暇顾及其他,挥着铜鼎抵挡。
蒋家一家三口虽一直观察着阵中情况,就好似一个旁观者,但实际一直在寻找机会,阳城子当时答应要帮忙时曾警告过他们,不得插手也不得对付安乾道君以外的其他人,一切交给他便可。
阳城子的话他们自然答应了,不过蒋家三人却各自有各自的计较。蒋正罡一直观察阵法中的动向,在寻找机会,而白和苏虽看着阵中,但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许昭月身上。
她可没忘记连绮罗一家是因她而死,安乾道君必死无疑,这个女人她也绝不饶过。所以在云乔皙对许昭月出手时,白和苏知道机会来了,只一眨眼的功夫白和苏便飞身到许昭月身后。
此时的许昭月才挡过了云乔皙一击,在这个世界里,强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就像云乔皙再怎么小心翼翼搞偷袭还是被许昭月识破并轻松躲下一击,只因许昭月的修为在云乔皙之上,而白和苏骤然出现在许昭月身后,发力冲她袭来一掌许昭月却毫无所觉,只因白和苏分神期的修为远在她之上。
白和苏这一掌打得很谨慎,虽然他痛失爱子近来精神不济,可作为一个强者,她的理智倒是不那么容易崩塌,她不清楚这个女人身上有没有带上蒋天戟的冰魄,如果有她定杀不掉她,反而还会被冰魄反噬,所以她很谨慎的出了一掌,不至于让许昭月死,但可以让她受伤,也可以探探她体内有无冰魄。
所以待探到许昭月体内果然有安乾道君的冰魄时,白和苏面色一沉。
后背骤然袭来的痛感这才让许昭月发现了站在她身后的白和苏,也不知她是何时出现的,她竟毫无所觉。
许昭月挨了一掌,这让阵中缠斗的两个人都分了神,许昭月体内有安乾道君给的冰魄,无人能杀得了她,就算受伤也不会太严重,可是看到这一幕的安乾道君,那被阳城子激出来的战斗的兴味却一瞬间淡下来,他面色发沉,眸底生寒。
阳城子的阵法只能控制阵内的人,并不能控制阵外的人,躲在银杏树下的蒋正罡一直在寻找机会,见到安乾道君分神的那一刻,他立马祭出他的本名法宝,一件做工精致,锋利无比的弯刀。
他运转周身法力全部灌注弯刀之上,只听得一阵破空的刷刷声,那弯刀划过一道锋利的弧度,直接向安乾道君袭去。
以安乾道君大乘期强者的谨慎和敏锐,他自然早就察觉到了蒋正罡的杀招,他的法力在蒋正罡之上,要躲过蒋正罡的偷袭简直易如反掌。
可就在他运转法力挥手抵挡的时候,他骤然感觉胸腔一阵闷痛,这一阵闷痛来的突然又剧烈,一瞬间牵动全身,直往他头顶钻。
眼前突然花了一下,在那一刻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强烈的剧痛感袭向全身,痛得他连思考都不能,他骤然间反应过来,他体内的噬魂毒发作了。
杀掉蒋天成之后他一直担心噬魂毒毒发,可这么久依然安然无恙,他以为那噬魂毒已被他压制,就连蒋氏族人的血都无法再让噬魂毒发作,却没想到一直没发作的噬魂毒在这个时候突然发作了。
被吞噬魂魄的痛苦即便是他一个大乘期的强者都难以招架,时机就是如此的合适,在他痛得眼前发花的时候蒋正罡那把弯刀正好打了个过来。
刀刃在他腹间划过,切割出一个巨大的伤口,一瞬间鲜血如注,然而被兵器撕裂的痛苦却远远不及那噬魂毒发作之痛,他只是低头望着那被切开的腹部,一时痛得做不出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