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其实并不清楚封瀛与林家的婚事瓜葛,说那话就是想诈一诈林夫人罢了。结果一见林夫人脸色大变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看来当年的事情远不像陆善沅说的那样简单,林家必定是做了什么的,所以后来封瀛回京后林家才一直显得理亏,没好意思拿当年定下的亲事上门去逼封瀛就范。
否则以林阁老在朝中的威望,多半也能占据一点上风。毕竟女儿家耽误不起,说起来封瀛拖着久不成婚还是他的错。
所以林家当年私下里究竟做了什么?
林夫人见阮筝一脸探询地望着自己,心虚地别开了眼。当年封瀛去了西北后,她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门婚事的人。
那时候的境况和现在完全不同,封瀛不过是个失了势的皇子罢了,而林家的老太爷却是内阁重臣,多少人家想着法子上来巴结求娶,她的昭儿想要什么样的人家没有。
那会儿她甚至动过把林昭送进宫给元康帝当贵妃的想法。只不过元康帝的元后为人颇为凶悍,她怕女儿进宫会受委屈,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后来元康帝被鲜卑人所杀,封瀛杀了个回马枪,两家的境遇又倒了个个儿。当时林老太爷就曾痛心疾首地在家中数落过他们这些小辈,骂他们目光短浅。
现在想来公公骂的都是对的,如果不是她怂恿丈夫回了那么一封信给封瀛,何至于今日为了个慎亲王府的侧妃身份,要低声下气地去求阮筝这个小丫头。
她算什么,一个闲散侯爷与被休的嫡妻生的女儿罢了,论身份远不如自己女儿尊贵。可没想到几番进宫竟被她入了太后的眼,最后封了县主还赐了婚,一跃成了京中贵女圈中的头牌人物。
林夫人一想到她复杂的身世就在心里不住地吐唾沫,可一对上阮筝的眼睛还是得做出一副委曲求全地讨好模样:“阮姑……哦不县主您就开开恩吧,我们昭儿天性柔顺,嫁进王府后定是不吵不闹,凡事以您为先的。当年她与王爷的事算是阴差阳错,我们昭儿是个知礼数的人,认定了当年定过亲就不肯反悔,说什么也要遵守两家定下的婚约。这婚事是先皇后定的,县主也该知道先皇后乃是王爷的生母,她定下的婚事王爷也必定不愿反悔,实在是造化弄人。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只求县主开恩准了我们昭儿这一片痴情。我们林家上上下下都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阮筝听她一顶顶高帽子给自己戴下来,就知道林夫人必是有备而来。眼下自己若是不答应,也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后招。
想到这里阮筝只得搬出封瀛来:“此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林夫人若真有此心,不如去同王爷说说。若是王爷答应了,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王爷他会答应的。”
“那便是了,既然王爷会答应,林夫人也不必来求我,只需在家中等着王府派人来迎娶林姑娘便是了。”
林夫人一听这是要把麻烦又扔回到自己这一边,赶忙道:“不不,您既是未来的王妃,此事定要与您商量过了。我们不是不懂礼数的人家,凡事都不会越过您去,昭儿也必定以您为尊,在府中您为大她为小,您为姐她为妹……”
“不不林夫人,您先打住。”阮筝打断她的话头,“您这么说可不成,我与王爷尚未成婚,怎能私自做主替他纳妾,这事儿您还是去问王爷吧。”
林夫人一听她说纳妾两个字,急得赶紧道:“不,不是纳妾,我们昭儿是要进府做侧妃,她这样的出身才情怎么能给人做妾,这是万万不能的。”
阮筝有点烦了,懒得再与她掰扯,示意青黛将人拦住后自己就要走。林夫人见状急得满头汗,当下便失控地喊出声来:“县主别走,您现在走这事儿也改变不了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昭儿与王爷本就两情相悦,今日王爷也来了府上,此刻他俩该是在某一处互诉衷肠才是。县主您也别怪我们昭儿,这事儿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昭儿自小与王爷相识,青梅竹马的情分一般人是比不了也越不过去的,您还是成全他们吧。”
阮筝都被她给气笑了:“听夫人的意思,难不成王爷不娶林姑娘还是因为怕我的缘故?我又德何能能叫王爷如此惧内?我劝夫人还是少说两句为妙,方才那话传出去对林姑娘可不是好事。”
“好不好的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知昭儿与王爷情深意重,县主您愿意便大大方方点头,不愿意过了今日只怕王爷也会一顶花轿将昭儿抬进府去的。”
阮筝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听您的意思,他俩这会儿是在私相授受?”
她凑近林夫人压低声音问了这么一句,只见对方脸上立马显出得意的神情:“那是自然。”
“林夫人您当真不顾女儿家的名节?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啊。”
林夫人当然知道这事不仅不光彩还十分丢脸,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在得知封瀛将迎娶阮筝后,女儿日日在家中寻死觅活。
她自知有愧,所以今日才能听了女儿的吩咐来找阮筝求情。至于昭儿,这会儿应该已经把王爷骗到了某间屋子里。
这事儿也多亏了她堂姐的帮忙,她费了好大的唇舌才说服对方答应出手相助。若不是忠顺伯夫人暗中安排,想在她的府上算计慎亲王,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也算是老天有眼,给了她的昭儿这么一个机会。只是没想到她这里却碰到个牙尖嘴利油盐不进的丫头。
眼见阮筝怎么也说不通,林夫人只能如实相告,且还反过来安抚阮筝:“县主您也别生气,这男女之事本就玄妙。王爷虽说听了皇上的旨意将要迎娶您,可一个人的真心也是做不了假的。您放心您在府中自然是最尊贵的,我们昭儿绝不会与您相争。她只求与王爷长相厮守便可以了。”
阮筝实在惊讶林夫人这样的大家闺秀竟也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且这人究竟哪来的自信,会觉得封瀛心中有林昭的存在。
别说是她,就是那日跟在林昭身边的小丫头只怕都清楚,王爷对她家姑娘根本一点情意都没有。
阮筝突然有点同情这林家母女,懒得戳穿她的美梦,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从旁边的假山里钻出来,对着林夫人就是破口大骂:“你胡说,王爷明明钟情于我们阮姐姐,何时又看上林昭了。他要真喜欢林昭早就娶她了,何必等到现在,难不成王爷有什么癖好,就喜欢老姑娘不成?”
说话的是陆善沅,她向来心直口快,从前对林昭还算有那么点崇敬,结果刚才在假山后面听到林夫人那番无耻言论后,实在气不过便跳出来替阮筝撑腰。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要脸,且还那么会装。从前的阮茱是这样,现在的林昭也是这样。
尤其是听到林夫人说林昭这会儿跟王爷在一起时,陆善沅更是一下子就看破了这些人的诡计。
她们这是要设计陷害王爷,逼他不得不娶林昭啊。
这么狠毒的招数,亏她们想得出来。
林夫人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痛骂过,一时间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恨恨瞪了陆善沅一眼就骂了回去:“你又是哪家不长眼的小丫头,敢到我跟前来撒野。真是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
陆善沅可不是个善茬,从小跟她哥争东西嘴皮子向来不饶人,又是将门虎女,哪是那种被人骂两句就脸皮薄得掉眼泪的千金小姐。
她一点儿不怵林夫人,指着她的鼻子道:“为老不尊,不知羞耻,自己女儿嫁不掉居然还有脸跑到未来王妃面前说三道四,传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
林夫人气得两眼一翻几乎要昏过去。她身边也没个侍候的人,这会儿只能自己扶住假山装可怜。一面抚着胸口一面抹眼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陆善沅才不理她,转头冲身边的姜蓉道:“姜姐姐你看,有些人就是这么爱演戏,明明刚才还好好的,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这会儿就是一副马上要去见阎王的样子了。”
姜蓉只觉得好笑,强忍着笑意配合得劝道:“算了妹妹,你要真把人气死了,回头陆将军知道了说不定要打你一顿呢。”
林夫人一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竟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女。难怪她敢这么嚣张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而且听旁边那姑娘的意思,她们根本也没把林家放在眼里。陆善沅把她气死也不过挨一顿打,她堂堂林阁老家的掌家儿媳妇,居然只值一顿打?
林夫人眼前一黑差点真晕过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关切地声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扭头一看发现是忠顺伯夫人带着丫头过来了,眼神间还给了她一记“事成”的暗示。林夫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刚要倒下的身子很快又直了起来。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的堂姐,悠悠道:“姐姐你可来了,和静县主与她的朋友当真是厉害,我这个做长辈的被她们训得无地自容啊。”
阮筝已经摸透了林夫人的套路,知道她就是这么个爱倒打一耙的性子,当下就出手拦住了暴跳如雷的陆善沅,只冲忠顺伯夫人微微一笑。
后者见状也是一愣,没成想这位新封的和静县主还挺沉得住气,本以为她定是要一蹦三尺高的。
这下子忠顺伯夫人也有点为难了。
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今儿这事儿就是要闹大了才好收场。一方面得让人知道未过门的慎亲王妃是个难以相处的娇纵性子,另一方面也要叫世人知道王爷心里真正放不下的女子究竟是谁。
结果阮筝根本不往她们设置好的圈套里钻,倒叫忠顺伯夫人犯了难。
她一手扶着林夫人,另一只手悄悄在她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林夫人轻呼一声,眼泪愈发扑簌簌地落下。
林夫人也不蠢,心领神会地嚎了一嗓子,紧接着便默默地抽泣起来。
原本假山处没什么人,被她俩这么一闹很快就围上来了一堆看客。那些人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却都知道忠顺伯夫人是这家的女主人。
既是主人家自然没有错的道理,且顺忠伯夫人与林夫人又是长辈,剩下的阮筝三人则是小辈。一时间众人皆当是小辈冲撞了长辈,很自然地就站到了忠顺伯夫人这一边。
还有人嫉妒阮筝莫名其妙封了县主赐婚给慎亲王,便混水摸鱼编排起她来。
阮筝懒得与她们多计较,心里多少也惦记着封瀛被算计的事情,便想先行离开。但人群围成了一个圈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这会儿竟有些走不掉了。
林夫人见状愈发有了底气,眼一闭心一横便要替女儿诉起苦来,只是她刚开口说了一句“哎哟我那苦命的昭儿啊”,就听人群外头响起了一记低沉有力的声音。
“出了何事?”
听到这声音的人皆是一愣,很快人群便自动散到两边,让出了中间的路来。
封瀛不客气地走过人群走到了阮筝身边,当着林夫人的面拉起了后者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这么多人围着本王的王妃,是要做什么?”
一句话掷地有声,吓得在场所有人皆是抖了抖。
封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场上尴尬的局面。
阮筝没想到他会来后院,更没想到他居然无所顾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起了她的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羞得阮筝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封瀛却握得更紧了些。他回头看了阮筝一眼,冲她动了动嘴。虽然没出声,但阮筝一下子就看出了他说的那个字。
“乖。”
大庭广众做这样暧昧的举动,这人还要不要脸!阮筝只觉双颊滚烫得厉害,只能默默往封瀛身后躲了躲,低头掩饰住脸上的羞臊。
然后她就听到封瀛冲忠顺伯夫人道:“听闻和静县主遇到了点麻烦,本王才顺道过来看一看。眼下时间已不早,我先带县主回去了。”
忠顺伯夫人打从封瀛出现后,那微张的嘴就没闭上过。此刻听见他这般说,木愣愣地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封瀛却懒得理她,说完这话后便转身要走。没想到被他一句话吓得噤声的林夫人突然活了过来,大叫一声:“你等一下!”
连称呼都没有,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把旁人都吓了一跳。
这林夫人是不要命了吗,敢对王爷这般大呼小叫?须知连忠顺伯本人都对王爷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她不过一个来府上坐客的夫人,竟是如此大胆。
万一触怒了王爷……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上去捂住林夫人的嘴,尤其是忠顺伯夫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捡了一个烫手山芋,这会儿拿不起来也甩不掉,甚至大有引火烧身的趋势。
这要是叫林夫人得罪了王爷,她往后还怎么在伯府立足,伯爷只怕会厌弃她,连老夫人都不会站在她身边了。
想到这里忠顺伯夫人顾不上体统,直接伸手去捂林夫人的嘴。
没成想林夫人却像是魇着了一般,力气大得惊人,一下子推开忠顺伯夫人的手,冲上前去揪住了封瀛的衣袖。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忠顺伯夫人吓得腿软几乎晕倒,赶紧让身边的丫鬟去把林夫人拉回来。可怜小丫鬟们战战兢兢走到封瀛身边,一人一边拽着林夫人的胳膊,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她拉回来。
其他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腿软得想要跪下去了。
封瀛却浑然不在意,只意味深长地扫了林夫人一眼:“为何我不能在此?”
“你、你不是该和……”
“我今日来府上贺寿,”封瀛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清清嗓子道,“听闻此处发生了点事儿便过来看一看。想来林夫人是喝多了酒糊涂了,才敢这般对待本王。”
这话说得极重,连这会儿脑子不清楚的林夫人都打了个寒战。然后便见忠顺伯夫人从后面冲下来,不顾一切地将她拖了下去。
林夫人则像是被吓着了一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死死地盯着封瀛,但嘴里的话却再也没有说出来。
封瀛懒得理会她,自带着阮筝离开。
他一走场上的气氛才松了一些,众贵女一哄而散纷纷回到了宴席之上,有去寻自己母亲的,也有急匆匆想要打道回府的。
剩下忠顺伯夫人和林夫人留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前者才厉声吩咐丫鬟:“把人给我拖进屋里去。”
到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什么堂姐妹的情谊,林夫人给她惹了这么大的祸,她岂能善罢某休。
丫鬟们得了令后便将失了魂的林夫人拉到了旁边的厢房中,刚刚将门关上便见自家夫人杏目圆睁,扬起手毫不客气就狠狠打了林夫人一巴掌。
林夫人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伸手捂着脸茫然了片刻,突然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
她双眼含泪看向忠顺伯夫人:“堂、堂姐……”
“你别叫我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好心好意帮你个大忙,你竟这般恩将仇报。你可知道你刚才对慎亲王如此失礼,会给我们伯府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我、我只是不敢相信。他不是应该跟昭儿在一起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他没去见昭儿,他没上当?”
忠顺伯夫人越听越不对劲:“什么,上当?你、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所以王爷跟昭丫头根本没有私情,王爷也根本不喜欢昭丫头。是你跟昭丫头猪油蒙了心,撺掇着我替你们做下这样的滔天祸事?我、我打死你。”
忠顺伯夫人此刻再也顾不得旁的,对着自己堂妹的脸便是一阵左右开弓。几个丫鬟死命拉着都没将她拉住。只见她一面扇林夫人巴掌一面破口大骂,而林夫人则捂着脸四处躲藏。
忠顺伯夫人发泄了一通后累得不行,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手指着林夫人:“好啊,为了进王府你是连脸都不要了,害了自己家不说连我家也要捎带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自己的女儿二十多岁嫁不出去,怎么就要把别人也一并拖下水去?要我说就是你活该,当初不那么贪心,今天何至于搞到如此田地。”
林夫人跪在地上膝行到忠顺伯夫人跟前,泣不成声道:“求姐姐救我,救救昭儿。她这会儿还在厢房里等着,要是王爷没去去了别的男人可如何是好,我的昭儿岂不是要被毁了。”
“关我什么事儿,那是你的女儿,我现在恨不得她就被毁了。心肠这么坏的人,毁了也是活该。”
“不不堂姐,你一定要救救她。这是在你的府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啊。方才的事这么多人看到,若是昭儿再出事一定会有人想到一处去的。到时候我虽说难逃一死,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姐夫房里的人越来越多吧,你要是没了体面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忠顺伯夫人没想到自己竟被这个堂妹摆了一道,当下脸色一沉,却又不得不站起来。她一脚踢开林夫人,恨恨地冲丫鬟吩咐道:“快跟我去寻人,一定不能让林昭那丫头做出什么丑事来。”
忠顺伯夫人前脚刚走,后脚林夫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出屋子去找女儿。
老天保佑,她的昭儿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阮筝被封瀛带离忠顺伯府后便上了他的马车。车帘一放下车夫便识趣地扬起鞭子,慢悠悠地赶起了车。
车子微微颠簸,阮筝坐在车厢里头只觉得脸上的灼热越来越厉害。她此刻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封瀛。
刚才他俩离开的时候虽是从后院走的,可看到的人依旧不少。那些好看好戏的姑娘们和她们的丫鬟,还有忠顺伯府的其他人可都瞧见了。临出门前忠顺伯家的世子还特意出来相送,一见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样子,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换了旁人也得吓得丢掉三魂七魄,大白天的还是在别人家坐客,这人就不知道收敛二字该怎么写吗?
封瀛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见她一会儿一个小表情变得极快,就知道她心思正转个不停,于是笑道:“怎么,还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