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妻管严 我、我才不要与你是一体…(1 / 2)

封汲听到这话,本能地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儿,刚想要拒绝自家皇兄已是不客气地拱手道:“臣与阮筝两心相悦,请皇上为我俩赐婚。”

殿内除了他之外,余下的三人皆是如遭雷轰。郑太后刚从自己的绮思里回过神来,还未彻底走出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一时间老脸有些挂不住,只得默默撇向一边。

封汲则是气不过,张口结舌道:“你俩何、何时两心相悦的,朕居然、居然不知道。”

“皇上久居深宫,对此事不了解也属正常。”

封汲恨恨道:“那你就说给朕听听。”

“几个月前臣被反贼封洼的手下暗算受了重伤,乃是阮姑娘救的臣。后来封洼造反臣之所以能前来救驾,阮筝功不可没。若不是靠她向川陕总督杨钧传递消息,臣只怕会被人绊住不能及时前来。”

封汲一听这话表情一滞,连郑太后也忍不住转过头来。两人齐齐盯着阮筝,都没想到她竟还出过这么大的力。

回想当日细节,也是在这正殿之上,危急情形可说是千钧一发。封瀛说得对,若是封瀛被杨钧的兵马缠住,只怕他们母子俩等不到他来救驾便要一命呜呼。

如此说来,阮筝竟还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封汲一时情急,忍不住上前想要抓阮筝的手:“阮姐姐,想不到你又救了朕一次。”

话音刚落便被封瀛不动声色地格开,别说阮筝的手,就是她的衣袖都没摸着一片儿。

封汲有点郁闷,喃喃道:“皇兄你也太霸道了。”

“臣为皇上考虑,还是注意分寸为好。回头惹得陆姑娘不高兴,皇上哄起来也费劲儿。”

封汲一听他提陆善沅不由脸上一红,想到那丫头牙尖嘴利不饶人的样子,也是心有余悸。

女孩儿使小性子是真的难哄,想到这里他突然没了广纳后宫的念头。一个都哄不好,要是多来几个岂不是要了他的小命。

他这一世本想在宫里吃喝玩乐长大,待成年后封个王便出宫开府,娶几房娇妻美妾闲散度过一生。

却不想一朝宫变被推上了本不想要的位子,再怎么懒怠也被逼得不得不勤快起来。往后他的日子只会一日难过一日,哪来的闲情逸致在几房妻妾中周旋。

他只盼寻得一位知心的良人为他开枝散叶白头到老便可。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想早早将皇位传给儿子,这般便可带着皇后出宫游山玩水,以弥补年轻时身不由己的苦处。

罢了,皇兄既是喜欢阮姑娘那便让给他吧。就像阮姑娘当日说的那样,曾有两个女子救过他性命,难不成他还能立两位皇后?

一位给了皇兄,一位他自己娶进门,如此便是皆大欢喜。

他皇兄这般好,嫁给他也不算是委屈了阮姑娘。

封汲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可行,清清嗓子正要开口答应,便见一直红着脸站在一旁的阮筝突然挣脱了封瀛的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转身便跑出了殿外。

封汲见状不由起了打趣皇兄的心,他上前一步探头道:“皇兄,我看阮姑娘跑得这么急,倒不像是与你两心相悦的模样。莫不是知道你威名在外,怕了你不成?”

封瀛毫不在意,只淡淡道:“方才陆姑娘走的时候也不曾有所留恋,怕是她对皇上你也没存什么别的心思。”

“你……”封汲被他给气笑,“皇兄你这般嘴上不饶人,往后娶了王妃可别把人三天两头气回娘家去。”

“不会,阮筝不是陆五姑娘,她脾气和软易哄,没那么叫人头疼。”

封汲见他张口闭口都是陆善沅,知道自己想在皇兄这儿讨便宜是绝无可能,于是摇摇头摆手道:“罢了,我就成全你。你倒要看看成婚后你会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会成个妻管严。”

“多谢皇上成全。”

封瀛气定神闲地向他一拱手,随即满意地转身离去。

封汲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好笑:“朕猜他这会儿定是去找阮姑娘了。母后你是不是也没想到,我六哥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说完扭头一看,却见太后脸色不大痛快的样子,不由奇道:“母后这是怎么了,身上哪里不痛快吗,是不是被方才的事情吓着了?”

郑太后这会儿满心郁结说不出口,只得敷衍道:“确实有些不适,打打杀杀的哀家看不得这些。你且让人将她们母女看住了,外头一点儿消息也不许漏出去。”

封汲听她提起长公主,不由神色一凛:“这是自然,母后放心。儿子定会叫她老死宫中,再也翻不出个浪来。”

“除她之外其余人也得处理了,我宫里那个吃里扒外的回头我就让人杖杀了,至于宫外头的事儿就得皇上做主了。长公主闹成这样,皇上准备怎么降罪富平侯府?”

封汲听了连连摇头:“母后,儿子没打算对富平侯府做什么。此事乃长公主母女所为,与旁人无干。”

“不管有没有干系,那都是一家子,岂能……”

“母后还是听我的吧,这事儿是皇兄定的,儿子岂能拂了他的意。且这回能把长公主揪出来也是多亏了皇兄,那富平侯转眼就要做他的老丈人,他又岂能不保他?儿子先前瞒着母后是不想母后着急,今日之事本就是我与皇兄设计的,儿子既答应了皇兄便不能言而无信。否则、否则……”

郑太后一听脸色微变,明白了儿子指的是什么。

是啊,这大邺说到底都是他封瀛的,他们母子又有何本事与之抗衡。

“既如此,那便……”

“母后不要觉得皇兄跋扈,此事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法子。儿子年纪尚幼,朝廷之上动荡越少人心就越稳。今日若是动了富平侯,难保其他勋贵不会有意见,万一生出点别的心思岂非不妙。皇兄考虑周全,处处都为儿子着想。”

郑太后微微皱眉:“那你便没想过亲政一事?”

“自是想过。其实皇兄也早同我说过这事儿,皇兄既知自己不是封家人,便从未有过觊觎皇位之心。儿子也感念他的扶持,不管往后发生什么都不会与他为敌。母后最好也不要有那样的心思,大邺有皇兄镇着朕也能轻松不少,实在没必要闹得面红耳赤,反倒叫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这话说到了郑太后的心里。当年的宫变就是因为元康帝与封瀛兄弟不和,才被鲜卑人钻了空子。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二回。

既然他封瀛无取而代之的心思,她便也不会动除了他的念头。更何况那样一个嫡仙般的人儿,一想到他要死郑太后的心竟也难受得紧。

只是这人终究是属于旁人的了,阮筝到底是积了几世的德,今生才有这么大的福报。

郑太后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点头道:“那富平侯府的事儿便交由你处置吧。阮筝既是要指婚给慎亲王,皇上只怕还要赏赐侯府一番才好。”

“那是自然,朕立马就去办。阮姐姐的嫁妆单子得由朕给她添最大的一份,以报答她当日救命之恩。”

郑太后看着儿子欢天喜地走远的模样,突然便心平了几分。她如今能有这般的好日子已实属不易,有些事情也不必非要去争什么。今生既是无缘不如就待来世吧。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肃清后宫杀鸡儆猴,免得有些人蠢蠢欲动在其位不谋其事,还敢勾结外人算计自己。

想到这里郑太后叫来了心腹嬷嬷,令她着人将那奸细给处置了。

“便在这前院里头架起长凳给我打。告诉掌刑太监,不能轻了也不能太重,给我打足一百板子不能断气,再给我凌迟处死。我倒要叫那些人看看,敢同宫外不清不楚,便是这么个下场。”

嬷嬷听得头皮发麻,却也连连点头,忙不迭下去办这事儿了。太后娘娘终于硬气了一回,不再是从前那副伤春悲秋的绵软性子,这是大大的好事。

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不能心慈手软,对旁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无情,是要有性命之忧的。

就叫那些心思不纯的好好看看,吃里扒外是个什么下场。

阮筝跑得早,没听到后头慈宁宫里几位大人物的谈话。她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子,一进屋就看到陆善沅呆坐在那里,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

阮筝此刻也没了打趣她的心思,走到桌边坐下,同她一样双手托腮眉头紧皱。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两人此起彼浮的叹气声。

叹了几声后陆善沅先崩不住,疑惑道:“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也同我一样有烦心事?”

“自然是有的。”阮筝压低声音道,“今日发生这样的大事,你说我烦不烦?”

陆善沅想起长公主的疯狂行径,颇为同情地抓住了她的手:“阮姐姐你别担心,此事与你无关,定不会牵连到你。若是皇上不讲道理,我便同他、同他……”

“同他如何?你还想与皇上再吵一架?”

陆善沅羞赧地摇摇头:“我哪儿有同他吵架。”

“还说没有,我看皇上都快被你给搞疯了。他大约长这么大都没哄过女孩子,所以不得章法。不过他待你还是不错的,没摆皇帝架子还知道同你说好话。”

陆善沅想起方才小皇帝一个劲儿同她说好话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甜。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可他误信小人馋言,我就特别生气。”

“皇上也会犯错,更何况你也说了是受人蒙蔽。此事也不能全怪她不是。”

“那倒是,要怪就怪长公主和那个阮茱……”

陆善沅突然住嘴,没敢再往下说。其实阮筝的身世她听母亲提过一嘴,隐约知道她不是长公主亲生。可她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母女,说不定还是有点感情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阮姐姐会怎么想?陆善沅不敢去想。

倒是阮筝无谓地摇摇头:“往后我与她们便没有关系了,你在外头也最好不要提起,免得惹祸上身。”

“嗯,我知道的阮姐姐。”

陆善沅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敲门,她起身去开门,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高大人影后吓得呼吸一滞。

摄政王来了。

陆善沅识趣地不发一言,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天色已暗,封瀛的突然到来打了阮筝一个措手不及。看着他如山一般站在门口,阮筝突然也想像陆善沅那样脚底抹油。

可她没能走脱,封瀛不等她开口便走了进来,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阮筝急了:“哎你怎么……万一被人看到说三道四。”

“谁敢说三道四。”

阮筝不屑撇嘴:“你这么凶当着你的面自然是不敢的,说不定背地里窃窃私语。”

“谁敢窃窃私语本王的事。”

他说话这么狂,阮筝都想伸手给他比个大拇指。这人从前到底是藏得有多深,自己才能无知无觉地拿他当了那么久的太监。

明明一身杀气骇人异常,说话也是果断直接,甚至透着点不讲理的味道。

不愧是手握大邺命门的男人,他说这话有足够的底气。确实没人敢议论他,连私底下关起门来都悄悄话都未必敢。

她从前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敢整天对他大呼小叫。

阮筝默默起身后退一步,可屋子狭小也没多少地方可退,很快她便撞上了墙边的长桌,眼睁睁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

阮筝急了,伸手阻拦:“你别过来,你就站那儿。”

“好,那我们便这么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都这么晚了,你该出宫去了。”

“我今日留宿宫中,明日再走。”

“那、那你便回去吧。”

大晚上的男女共处一室,还是在宫里,外头那么多世家贵女们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若是被人传出闲话,她还怎么做人。

可封瀛哪里是轻易赶得走的人:“我还不困,你呢,已经要睡了吗?”

阮筝觉得跟他讨论睡不睡觉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便换了个说法:“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确实有点乏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

“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不过有一桩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得今日说清楚。”

阮筝一猜就知道他要提哪件事儿,当即红了脸:“我不想说,你别说了。”

“为何不说,皇上已答应为你我赐婚。”

“那是皇上答应,我、我还没答应呢。”

哪有人像他这样,直接跑来找姑娘谈婚事的,还是跑到姑娘的闺房来谈这个事儿,真是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阮筝既生气又害羞,没等对方发问便“恶人先告状”:“你、你这人满口谎言,我信不过你,我才不要嫁你。”

“我哪里像你说的这般?”

“别的就不说了,单说你、你装太监蒙我,就是最大的一桩坏事,你敢不认?”

封瀛抬手轻笑:“当初似乎是你将我认成的内侍。”

“那是你穿了内侍服制,身上还有腰牌我才会认错,这怎么能怪我。”

“此事确是阴差阳错。当日我被身边任何之人下毒,为躲避恶人追杀换上了内侍的衣服。令你产生误会,实在不好意思。”

阮筝觉得这人态度好得有点不像话,狐疑地盯着他瞧:“你、你真觉得自己错了?”

“虽非有意,但确实是我的错。”

“一开始是无意,但后来便是有意了吧。我管你叫大人你也没不认,我说你从宫里来你也不曾反驳。”

“我有皇命在身,你称我一声大人也不算什么。至于从宫中来一事,我自小长在宫里,这也不能算是欺骗。”

只不过阮筝自己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自动将他想成了宫里的太监,这便怪不得他了。

阮筝咬牙道:“全是狡辩。别的不说就说前一阵子,你穿了内侍的衣服进宫来找我,这便是有意的欺骗是不是?”

“是。”

封瀛认得痛快,阮筝一时语塞反倒不知该如何接嘴了。她咬了咬唇低头喃喃骂了一句:“无耻。”

“那确实不是君子所为。我本该大大方方向你表明我的身份,只是那时见你误会日渐深重,我恐你知道真相后会害怕我疏远我,不再像从前那样与我无所顾忌。从前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识得你后才知这世上竟也有令我害怕之事。”

阮筝一直低着头听他说话,猛然间只觉身前光线一暗,抬头时才发现对方已离她近在咫尺。茫然间只见封瀛伸出手来,轻轻抚在了她的脸颊上。

那指腹粗粝的茧子刺痛了她脸颊上娇嫩的肌肤,阮筝却舍不得将他的手拨开,极度惊吓间不自觉地开口问道:“什、什么事?”

“便是失去你这一桩事情。你我缘分天注定,我也不知自己何时已越陷越深,或许当初宫变救你之时便已有了这个心思。只是时日越长便越不敢向你坦白,怕你不悦怕你难过,也怕你惧怕于我。”

“我、我也不怎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