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好在哪里?让你这么恋恋不忘。”
他惶惶然站着,一身落寞,原本额前张牙舞爪地碎发都似乎蔫了下去,带着点蔫头耷脑的小失落。
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委屈极了。
正等着他解释的岑意言几乎气笑了,心里恶狠狠地想:你演,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继续演。
宗元嘉见她不为所动,抱着胸,一副看戏的样子站在那里,心里就明白了——他亲亲老婆知道他精分的事情了!
此路不通,那就再找一路。
他站在原地,面露惆怅:“言言,你知道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
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我其实是个穿越者。”
岑意言:?
吃瓜的林副官:?
“我穿到了顾行之身上,却对他的事一无所知,心里又慌乱又不安,直到看到了你的照片,我一眼就爱上了你。我不禁想,上天让穿越过来,是不是因为我们俩之间有命定的缘分。”
“但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你发的离婚消息,一时间慌了神,就不管不顾地扮成了宗元嘉,去接近你。”
“真的,你信我。”
这一段是宗元嘉匆匆忙忙编出来的,岑意言又不傻,瞥了他一眼:“漏洞百出。”
宗元嘉没辙了,委屈巴巴地用手揪住岑意言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一个一米八几的帅气男人,做出这种动作,简直让人没眼看。
这先扮可怜再装委屈、然后撒娇的套路,跟张梓涵家那条犯了事的哈士奇一模一样。
宗元嘉,是真的狗。
岑意言一言难尽,:“……不过你有一点说服了我。”
宗元嘉虚心请教:“哪一点?”
“顾行之严肃守礼,自恃身份,可没你这么戏精。”
宗元嘉:……
说到戏精,岑意言又想起了从前种种,“顾行之”在她面前控诉被绿,宗元嘉在她面前吃顾行之的醋,简直是在耍她玩。
她“啧”了一声:“你要是去拍电影绝对能从最佳编剧到最佳演员所有大奖都拿个遍!什么服化道、导演编剧制作人、主演替身跑龙套,你一个人就是一个剧组啊。”
宗元嘉硬着头皮道:“但这部电影最最最核心的,最最最不可或缺的,还是言言你啊。没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岑意言冷笑:“那你可太妄自菲薄了,女扮男装、自攻自受对你来说,难吗?”
宗元嘉:……
他没话说了,身影孑孓地站在客厅里,像是条被抛弃的哈士奇。
岑意言额头青筋一跳,她今天真的跟哈士奇过不去了,怎么老是联想到它。
她站在原地思绪纷纷,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于是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今天你睡客房吧。”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原以为宗元嘉会追着她撒泼打诨,不依不饶,直到她松口原谅。
身后的男人却没有追上来。
她把自己埋在松软的被窝里思考了会儿,记着张梓涵还在等自己的消息,于是打了个电话:“喂,”
“怎么样?”
岑意言慢吞吞地把宗元嘉的“穿越论”叙述了一遍。
张梓涵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其中漏洞也太多了。”
岑意言赞同:“嗯哼,就是啊。”
“那你……怎么想?”
岑意言没有立刻回答。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看着欧式复古壁灯,这是某天她和宗元嘉看杂志的时候,夸过好看的灯。
宗元嘉第二天就驱车去四十公里外的宜家把灯买回来,给她装上了。
结果这盏灯和她的室内装修风格截然不同,像一群北极熊里混进了一只企鹅,好看是好看,就是分外格格不入。
而宗元嘉坐在客厅里,两手搁在大腿上,低头发着呆,一动不动。
屋外漫射进来的亮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隐去,要不是借着一点点月光看见他用力到泛白的指尖,林副官险些以为他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他犹豫了一下,安慰道:“我觉得你可以换一种更可信的说法,元帅会理解的。”
“但你这样说,换做三岁小孩都会怀疑呀。”
宗元嘉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他又想起广汉之战里,岑意言最信任的下属之一愤恨而又悲悯地看了他一眼,果决地一刀扎进自己的腹部,喷溅的血液洒了他一身。
他浑身是血,自己的、混着敌人的和联邦士兵的,看着岑意言惊诧愤怒的眼神和决绝离去的身影,一言不发,不知所措。
那种无助和惶然,在刚刚又再次蔓延上心头。
但这是他忍着害怕,蓄意谋划的。
他抑制住喉头的酸楚,在相似的场景里,等待第二次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