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雅已经化完了妆,就像平时一样,描一描眉毛,画一圈眼线,涂个口红,然而底妆不同,左右脸完全是两个人!
左边依然是不能见光的脸,右边却敢直接走出门去逛街,一点都不会自卑,众人见了,更是忍耐不住喊道:
“对!还有旁边那个像牙膏一样的罐子,是洗面奶吧?全都要!”
“我们不缺钱,白大师,我最想要那个油!”
“白大师,和你用过的,听说珠市没有天荷卖,你一定和天荷有关系吧?我全要!”
“白大师,不如把你桌子上用过的全都双倍价格卖给我吧!”
“我出三倍!白大师!三倍价先卖给我!”
“我出十倍买美容油!十倍不够二十倍!”
“我出五百块买那瓶油!”
“美容油卖给我!我出一千块!一千!!”
……
化妆间突然成了拍卖现场,白露珠突然觉得眼前有点熟悉,想到天荷第一场活动后,那些厂商也是这样对她疯狂叫价,笑出声道:
“这些暂时都不可能卖的,天荷产品我也不能私自卖给你们,实在想要的话,就找你们老板吧。”
众人一怔,在场的没什么蠢人,看白露珠拿出这么多产品,说明肯定是在借机推销,也说明她肯定和天荷有关系。
几句话就狠狠戳中她们的心思,一出手也是搞得她们心痒难耐,效果确实好,大家都愿意买单,万万没想到居然不卖!
收到大家的眼神,海伦微怔,“白大师,难道你和天荷没关系?”
“关系自然是有。”白露珠看了眼时间,“今天是来上课的,收了老板的钱,心思就不能两用,拿出产品也是为了辅助上课,不是为了推销。”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众人心里虽有一丝不信,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白大师……”
有女孩刚才开口,便被海伦抬手制止,“课程结束了,你们先准备上班,其他交给我。”
老板一发话,众人心里再急得不行,也不敢再磨着不走,一步三回头看着镜台上的美容油,有人小声说了句:“海伦姐,你一定要把白大师劝下来。”
海伦轻抬眼睑,面色没什么变化,却吓得所有人再不敢磨蹭,十几秒之内消失在化妆间。
白露珠将美容油、洗面奶、石榴水、石榴霜、卸妆水、免洗卸妆湿巾一起推到海伦面前,“都是刚拆封的,只带了一套过来。”
海伦挑了挑眉:“给我?”
“你如果不想用,可以放在化妆间,让她们用。”白露珠将其他产品工具放进包里,提在手上,“今天课程结束了,明天见。”
“全部送到我办公室。”海伦冲着服务生招手,说完又看向白露珠道:“一起去我办公室聊聊吧。”
白露珠顿住脚步,微微一笑,“等很久了。”
说是办公室,更像一处住所。
地上铺着米色地毯,搭配镶嵌银色铆钉的深灰色沙发,沙发后面摆了一张浅灰色欧式雕花办公桌,几幅高低不一的名画就随意摆在地,反而有一种很高级的氛围感。
“请坐。”海伦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总是记得你们有门禁,不能耽搁你太多时间,在这里想说什么都可以。”
晚饭吃得匆忙,算起来几个小时没沾过水了,确实有些口渴,白露珠吹了吹茶,抿了两口,抬头道:
“在天荷我只有百分之十五话语权,你帮我拿下珠圳港澳市场,所有提成都归你。”
海伦一怔,下一秒便笑出声:“上次就觉得你性格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没想到这次更直接,一个字都不多讲,上来就开门见山谈生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白露珠放下杯子,“你以为我是要问那对母女?”
“难道你不想知道?”海伦一直没有坐下,双手展开撑在中间的沙发椅背上,显得身姿窈窕,像是古希腊女神。
“与我没什么关系。”
海伦笑了,心底无数次觉得白露珠聪明,“那就继续谈天荷的事。”
“一家小化妆品公司,百分之十五的提成,于我来说,估计也就是一个月,一个星期,甚至一天的事。”
海伦上半身趴在沙发背上,瀑布般的长发落于胸前,“你把四个地区的百分之十五提成全都给我,还是在你了解我实力的情况下说出口,你究竟凭借什么底气,拿我当傀儡?”
“你若硬要把自己比作傀儡。”白露珠抬头与她对视,“你现在给别人当傀儡,走的是死路,你给我当傀儡,走的是退路。”
海伦面色一变,瞬间直起身体,短短几秒钟时间,双眸犹如深潭一般,变得深不可测。
白露珠面色平静,双眸像是无波的古井,同样深不可测,然而无形中的气势,却力压在鱼龙混杂的黑三角地带,已经闯出一片天的‘海伦姐’。
两人对视许久,最终海伦睫毛一颤,移开视线,长发遮挡住的手指紧紧捏住沙发椅背。
白露珠唇角微不可闻掀了掀,“百分之十五的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不需要的时候放在我账上,你需要的时候,随时打给你,三年之后,天荷重新洗牌,你处理好自己的事,便是新天荷珠圳港澳地区的掌舵人。”
说完许久,办公室里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又过了片刻,一阵笑声响起。
海伦转过头来,双眸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最明显的便是整个人气质,不再那么慵懒,像是多了一根脊梁,像是伸手抓住了阳光,慢慢走到沙发前面坐下,伸出手道:
“易如梦。”
白露珠面带浅笑,伸手回握:
“白露珠。”
航天总局分所。
贺祺深欢快骑着自行车到单位,手拿铝制饭盒奔进传达室,“张大爷!玫瑰大姐!早上有没有我的电话?从珠市打来的电话?”
张大爷推了推眼镜,报纸还卷在手上没摊开,“我才刚上班,哪来的电话。”
“那就是玫瑰大姐昨天晚上值班,玫瑰大姐在哪里?”
贺祺深嘴上问着,人却直接冲了出去,明显很清楚自己嘴里喊着的人到底在哪。
张大爷望着风一样的背影,慢悠悠摊开报纸,“想媳妇想疯魔了。”
“玫瑰大姐!”
贺祺深跑进食堂,看到坐在桌子前吃饭的圆墩墩大姐,惊喜喊道:“玫瑰大姐!有……”
“有没有我的电话~~~从珠市打来的电话~~~~!!!”
整个食堂响起整齐一致的声音,截了贺祺深后半句话,喊完连食堂大师傅都从窗口探头,笑得不行。
蒋健咬了一口包子,“我说祺深,你有没有数过每天要说多少遍同样的话?”
“我昨晚做梦,耳边回响的都是这句话。”尚军双手揉着太阳穴,“早上还被我们家那口子敲了一顿,说我一夜嘴里不停在说着电话电话,质问我一早上,究竟是在等谁的电话。”
“谁说不是,我今天特地早起了十分钟,就为了能好好吃顿早饭,谁知你也这么早来。”傅明遇仰天长叹一声:
“祺深对象,你快点回来救救我们的耳朵吧!”
“哪有那么夸张。”贺祺深绕到报信员旁边,“玫瑰大姐,有没有我的电话?昨晚到现在有没有珠市来的电话?”
“没有!”王玫瑰端起搪瓷碗,咕噜咕噜迅速把稀饭喝完,接着一边起身一边收拾饭盒,深怕多待一分钟的样子,“珠市要是有电话来,我一定踩着车轮子去通知你!”
“别走啊!”
贺祺深望着像个石磙子一样溜出去的玫瑰大姐,叹口气:“怎么就没电话来,是不是军区不给打啊,不然我打过去问问?”
尚军改成单手揉着太阳穴,不解问:“你对象满打满算才走不到一个星期,还没你们之前每周分开的时间久,你怎么就能着急成这样?”
“那怎么能一样。”贺祺深揭开饭盒盖子,“以前她是好好待在文工团,现在去的可是军区,军区什么地方,里面装着的都是狼!还是单身的狼居多,我对象长得那么好看,跳舞那么好看,说话那么好听……”
“得得得!”尚军刚觉得另一边不痛了,这会又像针扎一样,“你别再念叨了,我头疼!”
傅明遇笑道:“狼再多,你对象也订婚了,怎么着你这是不信任小白同志啊?”
“谁说的!”贺祺深摸了一把脸,“把我丢进军区里,也得是个拔尖长相,我对象有了我,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别人!”
三人好奇:“那你担心个什么?”
贺祺深拿起筷子使劲戳了戳桌子,“还不是你们说的烈女怕缠郎!我对象那么好看,跳舞那么好看,说话那么好听,脾气那么温柔,还那么会赚钱,万一被人发现这些优点,对她死缠烂打,把她硬留在军区,藏着不让她回来,也不让我找到,我……”
“得得得得得得!!”尚军觉得脑仁生疼,“你说你智商那么高,工作上领导说一个字,你就能举一反三,领略一篇论文出来,怎么这情商,就这么让人摸不着道!”
“烈女怕缠郎,那是我们交给你的三十六计之一,你都用在谁身上了,我这个脑子,疼!”蒋健一拍脑门,吃了一半的包子也不吃了,端着饭盒走人。
他一走,尚军也蹭地站起来,“我也走,再不走我这脑子就快炸了!”
“我脑子还行,但我耳朵不行了。”傅明遇饭盒都不要了,急急忙忙起身离开。
贺祺深下巴怼在筷子上,正想自信自语,面前突然出现一块糖油饼,抬头看到笑眯眯的刘师傅说:“你对象最喜欢吃的,今天送你,吃完就不想了。”
“谢谢。”贺祺深举起糖油饼,眼里忧伤:“怎么没有珠市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