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全家都来了(2 / 2)

“你这丫头,上次换了露珠的药,这次骗了这么多人钱想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白越明冷着脸说完,走进屋里。

“三姐,你怎么能干这样的缺德事,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白志诚补了一刀,同样转身走进屋里。

“小于,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白越光憋出一个笑容,“回头我好好教育她,也会好好看着,不让她跑。”

“那不行,我都跟知青办主任说好了,下午亲自送她下乡。”于锦康扔掉烟头,抬脚踩灭火星子,“志诚工作的事,还是等一年以后早说。”

这话说得留有余地,白越光两口子松了口气,内心充满感激,“小于,你真是个好女婿,珍珠找了你真是修了大福气。”

“四姐要是下乡,我怎么办?”白志诚倒跨坐在椅子上,两手扶着椅背,满脸不爽,“都跟二花说好了我要下乡,这又变了。”

“你给我死了这条心!”白越光板着脸,“你三姐夫都说了要给你找工作,你老实在街道再干一年活。”

“你真当我稀罕啊。”白志诚不屑一笑,“我是遗传了你爱占便宜的毛病,但我跟你有一点不一样,我不是谁的便宜都占。”

“你闭嘴。”徐红梅了解小儿子的嘴,怕他再继续说下去得罪人,工作就黄了。

白志霆突然出声:“二叔,这挨家挨户还得买点鸡蛋上门道歉,否则以后都没法跟街道的人相处了。”

“你比两个小的懂事多了。”白越明夸了一句,知道大侄子什么想法,立马又开口堵住他后面的话,“你长大了,以后你们家的事可以做主了,不用去问别人。”

白志霆眼神闪了闪,低声道:“二叔,你真不怕后悔吗?”

“大哥,你也二十七八了吧,这么多年有主动买一个鸡蛋送来这边吗?”白露珠嘴角噙着笑,“别说一个鸡蛋,就是一根草都没送来过,就你这种不长良心,跟你爸一模一样的吸血鬼,有什么可后悔的?”

除了知道吸血,还无比自私,上辈子给白珍珠的丈夫当狗,抛妻弃女搞小三,一心想生儿子。

白志霆皱了皱眉,“露珠,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

“懂不懂事我自己父母知道,先不说封建思想,古代长子长孙十几岁就要扛起家族门楣,你都快二十七八了,能结婚是因为牺牲二姐,学个维修技术还要一次次送礼,明天说快要转正了,后天还这话,半点用都没有。”

看徐红梅心疼儿子要反驳,白露珠毫不客气截了话:“大伯母,在你开口之前,好好想想,你生的孩子还有跟你亲的吗?”

徐红梅一怔,下意识看向屋里四个孩子,结果发现个个隔着自己老远。

大儿子面色难堪,这副脸色不陌生,最近半年时常出现,都是自己哄着他,二女儿自打定亲后像个木头人,只知道干活,从来不主动开口。

三女儿倒是会来撒撒娇,但目的都是要钱,最近还弄出下药骗钱的事,小儿子的心思不是下乡,就是跟在露珠后面,跟她说不了两句话就吵。

突然发现,四个孩子,好像真的没一个跟她亲的!

“对你们都这样,哪来的脸说以后给我爸养老。”白露珠指着白志霆道:“以后不要再腆着脸到我们家门上说后不后悔类似的话,我二十岁就甩你三十岁八条街,你凭什么让我爸后悔,就凭你多长个东西,就认为一定比我有用?”

“露珠。”葛嫦慧拍了拍女儿肩膀,示意说话注意点。

白志霆脸色铁青,被说得没脸,半天憋出一句话:“女儿永远比不得儿子有用!”

“有用不是靠嘴说的,我爸妈脚上的鞋,我买的,你爸妈脚上的鞋,过年时候死皮赖脸蹭我爸妈的,你有用在哪里?”白露珠冷哼一声,“不提以前,我们俩就拿五年,十年后比,看谁能让父母过得越来越好,谁让父母过得越来越辛苦!”

“比就比!”白志霆阴沉着脸,“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找你们家张口,不用五年十年,三年后就让你后悔!到时候你们家不要再求到我们家门上!”

徐红梅和白越光同时斥道:“志霆!”

老太太赶忙开口:“志霆,不要说气话!”

白露珠笑了,“奶奶最疼你,这下意识反应骗不了人,希望三年后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父母能挺起胸膛,昂起下巴,而不是立马堵你的话,觉得你任性。”

白志霆看了一眼紧张的父母,再看向淡定不出声的二叔二婶,心里升起一股气,“行,就希望没儿子的人,以后不要来求着我养老送终。”

“真有出息,张口闭口威胁不给人养老送终。”

看了半天戏的于锦康突然出声,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结了婚女婿又不是死了,你们家这么牛笔,整天找我给志诚安排工作干嘛?指望儿子不就成了。”

“有你什么事?”白志霆有些恼羞成怒,“你不就是有个好家世,我要是有个当车间主任的爹,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就你?”于锦康懒得解释自己是怎么考进厂的,“你赶紧努力去吧,三年后大家应该都好好地活着,能看到两家父母到底过得怎么样,我会专门出去宣传宣传的,到时候提醒大家过来看。”

事关养老的事,白越光两口子难得没出声。

因为不得不承认一点,露珠确实不是靠父母进的文工团,也确实疼父母,就连他们时不时都能享受到一些好意,之前对两个姊妹经常照顾不说,就算吵架了,一样对志诚好。

反而大儿子,虽说父母对子女付出不要求回报,但确实没享受到志霆一丁点福气。

“那你们就等着瞧,儿子永远比丫头片子有用!现在是不如你,三年之内,我肯定比你强,别到时候哭着靠男人就行!”白志霆阴沉沉说完,转身就走。

老太太看着大孙子走了,“这孩子,还跟妹妹计较上了。”

“你们该怎么解决赶紧带回家解决,都别在这杵着了。”白越明看向老太太,“妈,既然过来了就在这边住几天,不然回去还得听邻居说不好听的话。”

“不了,我要回去看看。”老太太立马拄着拐棍晃晃悠悠站起来,“珍珠今天下午真的要下乡?”

“真的去!”白珍珠抬头,右边脸红肿着,“妈,二叔二婶,你们给我点钱,不然我现在身无分文,下乡后日子怎么过。”

白越光拍桌道:“谁都不准给!你不顾家里死活非要下乡,你就去吧,罪自己受着!”

“给谁都不能给你。”葛嫦慧冷不丁开口,“你有没有给露珠下药,你心里清楚的很,以后别想从我跟你二叔这里拿到一分钱。”

话音刚落,白露珠发现表情变化最明显的是于锦康,先前眼神就更不对劲,这会看白珍珠的眼神仿佛能从她身上刮下来一层皮,一步步走到外面,居高临下道:

“走,我送你下乡。”

白珍珠见真的没人掏钱给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命真苦!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们这样的亲戚,今天你们一分不给,迟早有一天,我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哭了半天,最终徐红梅心软掏了五块钱出来递给她,“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这钱拿着,路上好好哄哄小于,下乡容易回乡难,他要是不帮你,这辈子你可能就得待乡下了。”

白珍珠接过钱塞进兜里,流出一些发自内心的眼泪,“妈,你等着,我一定把你从这个家带走,让你天天过好日子!”

一句话让徐红梅泪如雨下,哭着往她身上拍了几巴掌:“你就是作孽!”

母女俩抱头哭了一场,于锦康把白珍珠带走。

白越光一家子没跟去知青办相送,白志诚下乡不成,心里憋着怨气,嘴里嚷嚷着要去闫二花家当上门女婿,被他妈抓着往纺织大院走。

家里恢复安静,白越明请了假不用去上班,葛嫦慧急急忙忙赶去门市。

父女俩到供销社打了一斤肉,买了一只村里养的母鸡,拐到菜站买了刚从地里摘出来,还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萝卜,芹菜莴苣回家。

白越明掌厨,白露珠打下手,一海碗萝卜烧肉,一盘蒜泥炒莴苣,简简单单两个菜搭配白米饭,父女俩解决了午饭。

院子里母鸡正在埋头吃着择下来的萝卜缨子,白越明提着刀上前抹了脖子,母鸡叫了两声躺在地上挣扎,等血流得差不多后彻底歇气,抓着腿放到铁盆里,往屋里喊:“露珠,把开水拎出来。”

白露珠拎着热水壶走出来,滚烫的开水从壶嘴里流下来,浇遍母鸡全身,白雾蒙蒙,转而又被春风吹散。

白越明将鸡按在水里,手指不怕烫,飞快拔着鸡毛,开膛破肚掏出内脏,搭理干净后,又将鸡肝,鸡胗,鸡心,圆溜溜黄橙橙的鸡蛋塞回肚子里,切了葱姜,将整只鸡搁到钢蒸锅里,加了大半锅水,放到炉子上开始炖。

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鸡汤味,听着院子里父亲扫地的声音,白露珠盘腿坐在床上看剧本,一手拿着苹果,吃得咔吱咔吱。

重生后的开局危机,已经成功解决,白珍珠怀揣五块钱下乡,就算男女主光环强大,最终肯定能走到一起去,短时间内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大的影响,只需要时刻注意她在团里的内线,时不时搞出的小动作。

当然,她不能全指望文工团跳舞,否则要不了两年,白珍珠丈夫通过其他渠道创业成功,当上了商业大佬,她一样斗不过资本力量。

城里风声传得快,于锦康和白珍珠又因为要结婚的事上过报纸,前两天敲锣打鼓串街喊着响应号召下乡,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件事。

转而又听说白珍珠偏了整个街道人的钱想跑,一时间不知道该表扬还是该吐唾沫星子,别的不说,白珍珠在整个香阳县出了名。

于锦康坚持不退婚,支持未婚妻响应号召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受到厂委领导高度赞扬,嘉奖其为模范好男人。

搁骗钱之前,肯定会受到全县城人夸赞,出了这事,不少人在暗地里嘀咕脑子指不定有点问题,另外有些人说于锦康看上的是连襟关系,谈到市里贺家。

香阳县的县民在议论贺家的时候,贺祺深已经带着全家人来到白家门口。

白露珠正在练晨功时,听到敲门声,一开门乍然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毫无愁绪,眼里满是欢喜盯着她,血气直接冲到大脑,差点没站稳。

“露珠,好多天没见,你也不来市里看看奶奶。”

胡素凤一头自然卷白发,用头油梳得整齐光亮,身穿深蓝色棉袄,身上飘着一股香胰子味,一把抓住白露珠的手,亲热握着进门,仔细盯着她看了一会,笑道:“露珠,你可得多吃点,这么瘦不好养孩子。”

“门都没进,就谈到养孩子。”大姐贺祺漫一语双关,长相美艳,身穿呢子大衣,像是个摩登女郎。

“结婚养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奶奶又没说错。”贺松兰踏进门帮腔,“露珠啊,你确实瘦了,舞蹈要跳,饭也要吃,不能那么瘦。”

“露珠,是不是我们来的有些突然?”穆宛试探问,看出未来儿媳妇脸色有些不对劲,狐疑回头问小儿子,“你是不是没通知露珠,我们今天要来?”

贺祺深翻了个白眼,“我都不知道你们今天要跟来。”

“我昨天不是让你去打电话了吗!”贺松毅严肃道,“主人没接到通知,我们突然上门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你太不懂礼数了。”

“啥?没通知?”胡素凤刚转头问,贺松兰立马接茬:“你怎么能不通知,怪不得我看露珠脸色不对。”

“我都自己坐车走了,谁知道一下车就看到我爸单位的车,你们几个悠哉悠哉地坐在里面。”贺祺深走到院子里,脱掉大衣披在白露珠身上,“不练功就得赶紧穿外套,天气这么冷,练功服这么薄,说感冒就感冒了。”

大衣刚披上,一阵冷颤席卷全身,白露珠彻底醒神,看了几眼公婆还没变白的头发,少了许多皱纹的脸庞,咽下喉间泛上来的酸意,忙道:

“不碍事,奶奶,叔叔阿姨,大姐你们快进来坐,我爸妈刚走,等我换个衣服去叫她。”

看到白露珠热情招呼,贺家人心里的不安散去,欢声笑语进了门。

“露珠,这谁的汽车停门口啊。”屋外传来隔壁邻居的声音。

“文婶,你现在正好去上班吗?”白露珠倒好水,又急急忙忙拽着大衣走到门口。

“是啊,怎么了?哟,是你老婆婆家来人了?我说哪来的汽车停在这里。”

“对。”白露珠笑了笑,“刚到,文婶,你去上班的路上,经过门市告诉我妈一声,省得我再跑一趟,家里没人招待。”

“行,小事,你去忙吧,我告你妈一声就得了。”

“哎,谢谢。”屋里屋外来回一走,白露珠的心慢慢恢复平静,刚才主要事发突然,还没做好见贺家人的心理准备,乍然见到才稍微有些慌神。

回到客厅,单独冲了一杯橘子粉给穆宛喝,记得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一杯橘子水突然放到面前,穆宛惊喜之外,感动不已,“谢谢露珠,别忙了,市里开车过来就一个多小时,不渴。”

总共才见过两三次面,见的时候她也没喝过橘子水,没想到未来儿媳妇居然知道她爱喝,一来就泡好端过来,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不喜欢。

“露珠啊,你给阿姨准备了橘子水,给奶奶准备了什么?”胡素凤除了小心眼外,最大特点就是爱比较,尤其是子女之间的孝顺。

白露珠用冷热水调了一杯温水,回房间从床头柜子里拿出奶粉,舀了两勺放进去搅匀,端给老人,“奶奶,不加糖的牛奶,一丁点糖都没加。”

胡素凤笑得整张脸褶子全堆在一起,捧着牛奶喝了一大口,“这个孙媳妇好,祺深,你眼光真的好,这个孙媳妇太有心了。”

白露珠又冲了两杯麦乳精放到小姑和大姐面前,看向公公,一放松精神差点脱口而出‘爸’,舌头卷了卷,改了口:“叔叔,家里没有普洱,喝点碧螺春可以吗?”

贺松毅温和笑着:“可以,你辛苦了。”

泡好一壶茶放到桌子上,给公公倒完,又给贺祺深倒了一杯,父母急急忙忙推着车进门。

“哎哟,亲家,你们怎么突然来家里了?”白越明停好自行车,忙着走到客厅,与贺松毅握手。

两家人热情打招呼,你一句瘦了,我一句没有,你一句又好看了,我一句没有,寒暄后落座。

胡素凤咳了咳开口讲话:“亲家母,我就叫你嫦慧了,昨天晚上让祺深去打电话到你门市,结果他没去打,显得我们今天来得很突兀。”

“没有没有,婶,您千万别这么想,家里您随时想来就来,一点都不突兀,就是觉得我们不在家,怕怠慢了您。”

葛嫦慧说得客气,贺家人听了就更高兴,胡素凤喝了一口牛奶,笑着道:“嫦慧哪,既然都是自家人,就没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事,今儿来啊,也是祺深回去说了,露珠同意六月初三结婚,这不,我们一高兴,就寻思着跟你们两口子确定一下,日子是不是就定在那天了?”

“啥?”白越明笑容一顿,看向女儿,“六月初三结婚?”

“咋?你们两口子不知道?”胡素凤惊讶,“这小两口,有事都偷摸着决定,不告诉长辈哪。”

眼看场面逐渐尴尬,白露珠急忙解释:“奶奶,上次祺深来,我们俩刚决定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我爸妈说。”

“无妨,主要是你们俩确定就行。”胡素凤笑眯眯拉住葛嫦慧的手,“这订婚也都一年多了,街坊邻居每天都来问,祺深什么时候结婚哪?你们也知道,这孩子打小就长得好,又聪明,老多人提前看好想让他当女婿,一天不结婚,那些人就一天不死心。”

“妈,你又说这些干什么。”穆宛咳了两声,“露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舞蹈演员,提前看好露珠当儿媳妇的肯定也少不到哪去。”

白越明听完这话,脸色才好转,虽然知道老太太喜欢吹嘘自己孙子,也知道她说得是事实,但就是听不得女婿比女儿好的话。

儿媳妇顶嘴,胡素凤想耍威风,转眼看到面前的牛奶,又想到还在亲家家里,转了口道:“是,我们对露珠是非常满意的,只是祺深确实老大不小了,今年二十五,就算结了婚,明年就生孩子,也都二十六了,再不结真的拖不起。”

贺松兰立马接母亲的话茬:“是啊,亲家母,你们知道,祺深他大哥,整天扛着相机满世界跑,不肯结婚不肯着家,祺深前两年一门心思搞研究,谁都看不上,好不容易相中了露珠,又好不容易等到露珠点头同意结婚,你们可不能再推脱。”

“今天是二月十七,要是六月初三结婚,就剩几个月了。”白越明从墙上拿下日历翻着,“那天适不适合结婚,我还得好好看看。”

“对了,祺深,你去后备箱把礼品都给拿出来。”贺松毅拿了车钥匙递给儿子,刚才想着敲完门再拎进来,结果一热情就给忘了。

“我帮你一起去拎。”

白露珠率先往外走,贺祺深瞄了一眼未来媳妇的脸色,步子不自觉迈得又小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