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珠慢悠悠停好自行车,又慢悠悠走过去,慢悠悠将毛衣从枝头解下来。
贺祺深抖了抖肩膀,“我周末不是加班了,这是调休。”
“早知道你来,我就多打一份肉菜了。”舞蹈演员本来就要控制饮食,尤其最近还要竞争女主角,更得管住嘴,因此戒了荤油。
贺祺深揉着脖子走进客厅,“我想吃南方菜里的腌笃鲜,家里不正好腌了咸肉?我们再去买一斤鲜肉,春笋有得卖吗?”
“你这是不打算吃中饭,饿到晚上喝汤?”白露珠将他的大衣拿到屋里挂起来,中午太阳灿烂,温度较高,用不着穿外套。
“你打了什么菜回来?”贺祺深不揭开饭盒盖子,凑到缝隙口使劲闻,“有红油的味道,好香。”
“你是狗鼻子吧?扣这么紧你都能闻到?”白露珠不相信,拿起饭盒,学他凑近闻了闻,“我就打了半份米饭,肯定不够吃,要不你自己煮点面?”
“你就这么对待国家人才?”贺祺深摇着双手,“人家都是媳妇做饭,哪有大男人做饭的。”
白露珠打开饭盒,“你之前怎么跟我爸保证的?”
贺祺深没理,“那不是顺着老丈人的话往下说,不然哪能同意把你嫁给我。”
从小被家里人捧着长大,周围又的确都是男人不动手,女人包揽家务活的家庭,刚开始白露珠也受不了,后来才慢慢将他调整过来。
“你不知道吧?男人是有隐藏的做饭天赋,天赋越高,其他方面就越聪明。”
贺祺深疑惑:“真的?”
白露珠瞎忽悠,“你看看国营饭店,单位食堂,大师傅都是男人,地位高吧?越会做饭地位越高。”
贺祺深心动了,接着又苦恼了:“我不会做啊,先煮面还是先烧水?”
“你不烧水怎么煮面?”白露珠打定主意改造他大男子主义的思想,“你要不煮就饿着,我吃饭了。”
贺祺深坐到小椅子上,眼巴巴说:“那我饿着吧,看着你吃。”
白露珠翻了个白眼,拿起勺子自顾自吃起来。
过了两分钟,贺祺深都瞪成斗鸡眼了,也不见未来媳妇喂他吃一口,而且似乎真的不给他煮面。
又等一会,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站起身走向厨房。
炉子里温着水,贺祺深立定看了一圈,对于厨房既熟悉又陌生,件件东西他都认识,也知道是什么用处,冷不丁让他组合起来操作,竟然不知道先干什么。
“把炉子底下的封门盖子拔掉,让煤球烧起来,换个小锅子,装小半锅水进去,等水翻滚了,把面条放进去煮。”
客厅传来教程指导,贺祺深小声嘀咕,“光动嘴不动手。”
按照指示做完,刚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双眼盯着锅子等水烧开。
白露珠左手拿着吃干净的饭盒,右手抓了两个蒜头走进厨房,端起锅子看了一眼煤球有没有变黄,看到半黑半黄时放心将锅子放下。
又将锅盖打开,看到他装了堪堪遮住锅底的水后,哼了一声:
“你是想煮两根面条还是三根面条?”
看她像个领导视察,贺祺深斜着眼睛问:“哪不对?”
“你这点水,要是下一把面条,半生不熟时糊成一堆了。”白露珠不想浪费粮食浪费煤,从桶里舀了水加进去,“看好了,至少得这么多水才行。”
贺祺深撇了撇嘴,“我一个人吃碗面,用得着这么多水?我又喝不完。”
“生活白痴。”
白露珠斜了他一眼,走到水槽边将饭盒洗干净,拿出砧板,将蒜瓣掰开,平拿菜刀使劲拍了几下,将蒜皮剥掉,切成碎末。
看她提着刀转身,贺祺深一缩脖子,“干嘛?我已经自己动手煮面了。”
白露珠没理他,走到院子里,从墙上解下来晾晒的咸肉,切了半块,回到厨房冲洗了好几遍,去掉盐味。
切成薄片后,又用热水浸泡一会,拿出干辣椒切成手指盖大的小段。
煤炉上的水开了,贺祺深找到挂面,抓了一把放进去,学着家里母亲煮面时,用筷子搅一搅,再把锅盖盖上。
等他的面煮得差不多了,白露珠点燃煤油炉灯芯,将炒锅拿出来,锅子烧热后,下油爆蒜末辣椒,鲜香瞬间溢满整间屋子。
贺祺深被辣椒味呛得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正想往白沫沸腾的面里加盐,就听到白露珠道:
“什么都不用加,去拿海碗把面捞出来,汤不要盛的太满。”
不用说也知道白露珠是在炒菜给他吃,贺祺深勾着唇角把面盛出来,看着一海碗热乎乎的面,心里洋溢着满足感。
再看未来媳妇拿着锅铲炒菜,小脸被熏得粉扑扑的,满足感顿时更甚了,除此之外,还有对于婚后幸福生活的浓浓憧憬。
做个饭,不但累不到哪去,还挺开心,而且深刻体会到,有助于夫妻感情变好,变得默契。
将诱人馋的蒜末炒咸肉码在面条上,寡淡的面汤变成了赤红色,食欲增加数倍,像是增添了灵魂。
再把炒锅洗干净,煎了两个糖心荷包蛋,摆在碗边。
贺祺深脸快埋到碗里,炒肉加面条夹起大一块塞嘴里,满嘴鲜香,再呼噜噜喝几口面汤,好吃到灵魂都在颤抖,忍不住赞道:
“好久没吃这么爽了。”
吃完饭,两人泡了一壶茶,坐在桃花树下,贺祺深倒在躺椅里慢摇着,面颊红润,神情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