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度数的酒精顺着少女的唇瓣滑入她的喉咙,带来星星点点的灼烧感。
魏轻语看着这个下午刚刚推开商场沉重大门的少女,问道:“那……你还准备当老师吗”
季潇握了握手里的罐子,短促又沉重的摇了下头。
果然她尽管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在被人问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舍。
可是不舍又有什么用呢?
两手空空的人,连守护自己喜欢的人都做不到。
季潇喝了口酒,半开玩笑的讲道:“我爸爸他威胁我,说我不回来继承家里的公司,就把我扫地出门,我那么一墙的手办,我怎么舍得。”
“就……勉为其难喽。”
魏轻语听着季潇轻松的口气,看着她脸上露出的轻松的笑,一下就知道季潇说的并不是真的。
能让季潇放弃当初信誓旦旦的理想,肯定是还有别的原因。
而她最不希望的那个原因,就是自己。
魏轻语:“但是你学这个开心吗?当老师才是你的理想不是吗?”
季潇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又抛还给了魏轻语:“那你的理想呢,魏轻语?其实你也并不想做这些的吧。”
若不是父母轰然离世,若不是属于自己的珍贵遗产被父亲的友人强占。
谁会选择年纪轻轻就背负起这一切。
魏轻语也沉默了。
夜风轻轻的吹拂过少女的侧脸,给她带来一片写诗的意境。
其实魏轻语小时候的梦想是想做一个作家的,徐曼琳也有意把她往这个方向培养。
只是命运弄人,她不得不选择把它压抑在心中,只有偶尔回到自己家,翻出自己过去的东西才能抽出几秒的时间怀念一下罢了。
季潇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着漆黑的夜幕,道:“其实这不应该说事与愿违,而是我们拿理想跟命运做了一笔交易。”
“为了某些比理想更个重要的事情。”
说着季潇就收回她昂起的头,看向了魏轻语。
而魏轻语也在此刻看向了季潇。
夜幕漆黑,星汉灿烂。
她在季潇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季潇举着手里的罐子,伸到了魏轻语的面前,带几分的洒脱的讲道:“来,敬理想。”
“哒。”
魏轻语不动声色的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罐子也碰到了季潇的罐子上。
两根手指在这一瞬间轻轻的碰在了一起,桃子白兰地的味道随之飘散过来。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酒,还有同自己坐在一起的少女,在季潇准备将酒罐收回的时候,又补充道:“也敬命运。”
敬她,又一次将你重新送回了我身边。
夜色渐浓,季潇喝光了最后一罐果酒,肩头微微一沉。
魏轻语不胜酒力,在喝完第三罐酒的时候就开始摇摇晃晃,现在直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少女素白的小脸上泛着两团桃子一般的粉色,几缕碎发横亘过她柔软粉嫩的脸颊,让人看着不由得添了几分保护欲。
那如扇的睫毛齐刷刷的在这层粉色上铺展开,精致又可爱。
这个喝醉了人竟然什么也不说,直接睡了过去。
季潇不知怎么的还有些期待落空,她看着睡在自己肩上的魏轻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一阵冷风吹过,提醒着季潇冬天的夜很冷,不能让睡着的人在外面呆着。
季潇小心翼翼的挪动着魏轻语靠在自己身上的脑袋,手脚放轻的将她抱了起来。
魏轻语很轻,季潇打横抱起都丝毫的不费力气。
她那双纤细的腿就这样挂在季潇的手臂上,白皙修长,贴在少女的手臂还带着柔软的温热。
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中的她会主动寻求安全感,那张安静的小脸居然格外主动又乖巧软糯的窝在了季潇的胸口。
只是那微微张着的嘴透着水润的殷红,含着酒气的吐息徐徐从她微张的唇瓣中吐出,薄荷的味道灼热的扑在季潇的心口。
明明看起来这般纯良无害,实际上却是个勾人的妖精。
从楼下到楼上,明明平日里不过半分钟的路程,季潇却走了三分钟。
她抱着魏轻语回到她的房间里,只觉得手臂都酸了。
少女被放在她柔软的床上,纯白色的被子裹着她泛着酒气的小脸,乖巧的过分。
季潇像是看这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看抿唇微笑,忍不住伸过手去帮她整理一下脸侧的头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兀的涌起一段文字。
【季潇看着面前这个贯穿了自己一生的少女,用她的生命的渲染了这片澄澈的水域,以死亡为她献上了她精心准备的最后一场节目。
至于她以后的生命,可能没有自己会变得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