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还在睡觉的魏轻语,提醒道:“你小声点,别咬得那苹果嘎嘣脆。”
“切。”亓琪不满的咬了口苹果,动作却轻缓了许多。
她看着被季潇格外紧张的魏轻语,低声道:“哎,那就别在这里了,我带你上天台上去玩玩?”
“天台?”季潇有些疑惑,“咱上的去吗?”
“可以的。”亓琪点点头,看起来格外有信心的样子。
季潇也觉得她们两个在这里说话会影响到魏轻语,便半信半疑的穿上羽绒服,跟着亓琪走出了病房。
傍晚过后的电梯已经过去了高峰期,两个人从四楼一路坐到了顶楼二十三层。
亓琪带着季潇来到住院部西边最偏僻的楼梯间,径直走到了紧闭的天台门前。
生锈的铁门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不堪一击,可是那门锁却是新的。
季潇看着觉得这天台她们俩今天是去不了了,却见亓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捋直了的铁丝。
那纤细灵巧的手拈着极细的铁丝,颇为熟练的简单两下就轻松的打开了面前的门。
“我靠。”季潇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说可以的吧。”亓琪带着几分得意,冲季潇昂了下头。
从天台朝楼梯间涌进来的风吹拂过她的长发,红唇勾起,写满了少女的意气风发。
冬日的天台还积攒着前几日下过的雪,一行单调的脚印给这片圣洁的平整增添了几分人气。
季潇沿着脚印划出的路,一边走,一边感叹道:“这里真的不错。”
“是吧。”亓琪看着季潇的背影,笑着从门口的一个破旧木箱子里拿出了两瓶易拉罐。
那冰凉的铝罐猝不及防的贴在了季潇□□在外的手背,冰得她一激灵,“什么啊?”
“酒。”亓琪说着就把手里的酒塞到了季潇的手里,“这么冷,不喝点酒怎么暖身子。”
季潇觉得稀奇,打开手里的酒仰头就喝了一口。
酒精汇成的暖流在她的身上攒动,方才还冰凉的胃一下就烧起来了。
她好奇的看着一旁的亓琪,道:“我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又开了门,又整了酒,搞得跟你就住这里似的。”
“家里有人住在这里,老是来就摸清楚了。”亓琪说着就抿了口酒,那银色的边沿抹上了一道朱红色。
她捏了捏手里的铝管,笑着吐槽道:“医院真的太无聊了,除了下面的小广场就是后面的假山池,但是都有护士管着,我就跟乔倪发现了这里,起码这里喝酒没有人会揪你的耳朵。”
季潇听着亓琪这看起来轻松的话,一下紧张了起来:“你们家里人生病了?乔倪吗?”
亓琪摇了下头,“当然不是她,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呢。”
而后她喝了口酒,饶有意味的看着季潇调侃道:“不过,我发现你对Oga好像都挺关注的啊?”
季潇闻言怔了一下:“哪有?”
“乔倪,魏轻语,不就是?”亓琪说着就伸出了两根手指。
季潇撇了下嘴,反驳道:“我就刚才提了一嘴乔倪,哪里很关注了?”
“那你就是变向承认你对魏轻语很关注了?”亓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讲道。
说着她就将脸靠在了放在栏杆上手上,道:“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你现在对魏轻语越来越在意了。”
“潇姐,你是不是喜欢魏轻语?”
那乌黑的长发揉在她的脸颊,不用勾勒就是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
季潇听着亓琪的话音朝她看去,不知道是她这幅Alpha看了都会心动的样子惹到了季潇,还是季潇被她戳到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口酒没有咽下去,直接呛到了她的气管。
季潇:“咳咳……你,你说什么?”
亓琪看着季潇被呛红的脸,继续道:“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现在对魏轻语是纯洁的,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这个问题比方才的那句“喜欢”要更加具体。
如果说季潇方才听到那句话是彻彻底底的懵,这一刻就是被证据一一吻合的心虚。
方才那个趁虚而入又及时刹车的吻还明晃晃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自己那份始终无法看透的心就这样被亓琪戳破了最后一层薄纱。
季潇不自然的的眨了眨眼,刻意的否定道:“这难道这就不能是Oga对Alpha的单纯生理吸引导致的吗?”
“你生物拿了A,你问我?”亓琪反问着,敲了敲手里还剩下半瓶的酒,“潇姐,你要知道生物上可没有说Alpha会被Oga单纯生理吸引到时,可以克制自己的天性,不去释放信息素吸引对方。”
就像是方才亓琪站在在病房门口看到的那副暧昧的画面。
那房间里飘然的消毒水味没有一丝一毫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那铝罐敲击的清脆传入季潇的耳朵,像是寺庙里的钟一般一声一声的在她的心中回荡。
少女金橘色的眼瞳垂下了下来,一颗心跳咚咚的跳动着。
季潇捏着空酒瓶的手不由得收紧,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刻意回避亓琪挑明的那件事的可能性。
可是喜欢魏轻语,又何尝不是一件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事情。
她一个穿进这个世界的人,连自己未来的安全都没有保证,怎么会有心思去喜欢上一个人?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在原文中还会亲手剜掉自己的腺体的女主。
许是生死大于任何,许是酒精让季潇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竟然自欺欺人般的想要草草掩盖:“难道就不能是我对她的信息素不起作用吗?”
“不至于吧,潇姐。”亓琪说着眼睛微微放大,一边小跑着一边调侃道:“你不会为了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魏轻语,要承认自己不行吧?”
“那你要是承认自己不行,我就信了!”
“亓琪!”季潇听着,愤然追了上去。
方才还平整无瑕的天台雪地,瞬间布满了少女们的脚印。
季潇像是刻意要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追着亓琪不肯停下。
只是过不了一会儿,亓琪就先不行了。
她靠在另一边干净的栏杆上,气喘吁吁的摆手求饶:“潇姐,我知道了,你很行,你很行,是我不行,我不行……”
“这还差不多。”季潇撸了下袖子,靠着亓琪倚在了栏杆上。
只是,她有心放过那个话题,旁人却不肯。
亓琪稍缓了一下,又偏头看向季潇,道:“潇姐,说真的,你要是喜欢,就去。不要等到后面她喜欢上别人了,你再后悔。”
“那你会心痛死的,真的。”说着亓琪就一脸认真的看向了季潇,那深邃的眼瞳里写满了苦口婆心的真诚。
冷冷的冬风吹拂过空旷的天台,将季潇方才被酒暖过的身体重新冷却。
也将她方才一味地逃避的情绪沉淀了下去。
季潇听着亓琪的话,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刚刚见过的“男主”。
那种对即将把魏轻语从她身边带走的抵触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将这种抵触迁怒与原男主晋南风的情绪也的确在昨天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心智。
是不是所有的占有欲都可以名为“喜欢”?
是不是所有的别有用心也可以叫做“喜欢”?
季潇不敢轻易地在这两句话后面画上对号,却也迟迟不愿意在“喜欢魏轻语”这几个字后画下叉号。
季潇将手放在冰凉的栏杆上,抬头望向了天空。
风轻轻的撩过她披散的长发,那望向天空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全是魏轻语的样子。
从将她从小黑屋带出来,到遇到刘美娜,从在季青云手里救出她,再到扑克牌飞来下意识保护她……
半年不长也不断,季潇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能将她们之间发生的琐碎记得这么清楚。
少女怀着一颗不确定的心,轻轻的“嗯”了一声。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她会想明白的。
度过了冬日最寒冷的时候,清晨熹微的阳光带着几分年后的暖意播撒在世间。
季家别墅坐落在别墅区最好的位置享受着这光线的沐浴,白色的小楼写满了安逸。
穿过一楼书房明亮的玻璃,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投映在了那洁白的墙上。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季潇这伤到的还是右手。为了不影响下学期的学习,刚出院的季潇决定用假期剩下的时间练习左手写字。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习惯了右手的笔画顺序,换过左手来总是别扭。
废弃的纸被揉皱了丢在垃圾桶里,只一早上就满满当当的堆了一篓。
那歪歪扭扭的字贴在皱皱巴巴的纸上,扭曲的让人不忍多看。
魏轻语下楼佯做无意的朝书房看了一眼,就听到了一声少女低落的叹气。
季潇端坐在写字台上,原本骄傲的小脸微微皱起。
“小姐有些心急了,这才第一天。”吴姨说着就出现在了魏轻语的身后。
魏轻语闻言朝她看去,却看到吴姨的怀里抱着一大捧格外鲜艳漂亮的精致花束。
她一眼就看到了花束上别的那张卡片,眼瞳里落出几分警惕:“这是什么?”
吴姨对此丝毫没有察觉,笑眯眯的讲道:“这是晋家送来的花,祝贺咱们小姐顺利出院。这花听说是晋家大公子亲自挑选的。”
那种源自心底的敌意再次涌上魏轻语的心头,那看向着花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不友好。
她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口袋,柔软的手指摩挲过那微凉的钢笔笔夹。
“啪嗒。”
一张练毁的纸又一次被季潇团成球丢在了地上。
那坑坑洼洼的纸球在光洁的地板上滚着,没有几圈就撞在了一只浅粉色的居家拖鞋上。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清冷的倩影,那雾蓝色的裙摆如浪潮般波动在季潇的视线。
魏轻语悄无声息的推开书房的吊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着手站在了门口。
她长发半披,纯白的抓夹将一半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将一张干净的小脸完全露出来,随意又不显得潦草。
季潇见状忙将自己桌上写着几个字的纸往手臂下一藏,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魏轻语反问道,双臂依旧别在身后。
她步伐轻轻的在季潇的视线里一步步朝她走近。
最终隔着那个复古的红木写字台,停在了她的面前。
柔和的晨光落在她的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少女薄唇轻起,声色寡淡:“笔和花,你要哪一个?”
说着一只黑金的钢笔跟一捧还挂着露珠的鲜花就被放在了季潇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