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夫人死了。
掉下悬崖死的。
尸体找到的时候,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折霜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射箭,闻言皱眉道:“好生生的,她去悬崖边做什么?”
秦妈妈就啧了一声,“您也不是不知道,为了找儿子,她都魔怔了,整日里爬山,还要带着儿媳妇一起去,结果这次不知道从哪里看见本书,说是上悬崖石碑前拜拜,便显得心诚些,这般菩萨也能听得见她的话一些。”
“那日风大哟,主持大师劝她不要去,她非要去,还要拉着莫少夫人一起去。”
她叹息,“也是碰巧了,没站稳,她的贴身妈妈莫妈妈去拉,没拉回来,却连着自己也连着掉了下去。”
折霜便稳稳的射出一箭,然后问:“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
秦妈妈:“是莫少夫人亲自说的,那日也就她和一个贴身丫鬟在,都是她亲眼所见。”
折霜笑了笑,“这般啊——承恩侯怎么说?”
秦妈妈就不知道了。
她道:“承恩侯也是背,儿子还没有找到呢,妻子倒是去世了。”
折霜就去了折夫人那里。
“何时发丧?我们也要去祭奠一二吧?”
折夫人点头,“得去,好歹也是跟你父亲同朝为官,得去祭奠祭奠。”
于是第二天,折霜便跟着母亲去承恩侯家,承恩侯亲自在外面迎客,见了她们来,叹息道:“多谢你们来,这边请。”
折霜就发现承恩侯死了妻子,倒是没有多伤心,她低头,说了一句节哀,便进了门,去了棺材那边,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香,然后就看见了跪在旁边哭的苏弯弯。
她哭的都要晕过去了,来往众人都安慰和劝解她。
“也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她的性子,哎,节哀,以后这个家,就都靠你了。”
“你婆婆也是太着急了,可惜了,她死了,知晓也还没有找到,哎。”
苏弯弯听着众人的话,穿着孝服,一张脸惨白极了,也不用帕子抹眼泪,只胡乱用手擦,道:“主持说,不能去,我本是要劝的,可是……终究是没有劝,只能跟着去,一路上风大,我害怕极了,只先在边上站着,结果一阵风吹来,我低头去揉眼睛,等抬头的时候,便见婆婆——”
“呜——我该劝的,我该好好的劝一劝,那么大的风呢。”
她声音带着悲腔,倒是惹得好几个夫人流泪。折霜还听见一个夫人道:“她也是可怜见的,一出嫁就遇见那种人,这辈子算是完了,若是公婆明理,那还好,可惜了,偏偏却是这么个婆婆,好在承恩侯还算是个好的,能规劝住婆母,结果婆母跟她烧香,却将自己烧没了,这般一来,承恩侯心里哪里能没有疙瘩?”
“哎,真是可怜啊——若是我女儿将来是这般,我都要心疼死,这苏家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提和离吗?”
“守活寡啊——”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这种声音出现,折霜站起来,走过去,蹲身,给跪在一侧的苏弯弯递过去一块手帕。
“擦擦吧。”
苏弯弯就抬头,当着众位夫人的面拿过来,感激的道:“多谢你,阿霜。”
然后擦完脸,似乎想要将帕子还回去,却眼睛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折霜连忙扶住她,堂庭里瞬间乱起来,折霜就一把将人抱起,让小丫鬟带路,后面跟着几个跟承恩侯家交情好的夫人和亲戚,一起去了后院。
威远侯夫人也热心的很,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然后又看了看折霜的袖子,叹息道:“你们看,莫少夫人的手还扯着阿霜的袖子呢。”
于是一切顺遂下来之后,众人要离去,威远侯夫人便对折霜道:“就当是可怜她,便先让她扯着吧,外面有你阿娘呢,你不用管,待会要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折霜点头,“好,婶母尽管去。”
等人都走了,折霜便跟桃令和秦妈妈道:“去外面守着吧。”
桃令感激的福了福身子,等她走了,折霜拍拍苏弯弯的脸,道:“起来吧。”
苏弯弯睁开眼睛,朝着她笑,“阿霜,好久不见了。”
折霜本想说一句是好久不见了,然后一瞥,就见着她肩膀处有一处伤痕。
她呼吸一窒,“是她打的?”
苏弯弯顺着她的目光,用手摸了摸伤痕,笑着道:“是,不过也不算厉害。”
她爬起来坐好,道:“这是前几天的,还没消散掉。”
倒是道:“你和离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折霜却盯着她,问了一句:“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