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皙歪头巧笑:“你说呢?”
沈醉轻舔了下好像被咬破的唇角:“幸好你一直在看我,没看小鲜肉,不然你就完蛋了。”
乔皙根本不怕威胁,笑着反问:“怎么完蛋?”
沈醉话放得最狠,也最拿乔皙没办法。
能怎么完蛋啊。
他怎么舍得让他的皙皙完蛋啊。
沈醉就着乔皙近乎撒娇的挑衅把酸甜滋味嚼了一遭,哂得理直气壮:“怎么,吃醋都不允许了?”
乔皙爽利接话:“允许,怎么不允许。”
众人又一阵哄笑。
就这样,沈醉坐在包厢正前方和乔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心里的紧张过去了,这才控制包厢灯光变得更暗。
无声在并不狭窄的空间膨胀扩大。
隐隐中仿佛有什么盛大的意料。
这时,投影出现在正前方沈醉的身边,一张照片缓缓出现在投影上——一张一岁小男孩的抓周礼。
红布铺开的地面上放着字典、碗碟、新衣服、珠宝、听诊器等等,一群大人笑意盈盈望着小男孩,小男孩手里攥着把红钞票,胖乎乎的小脸眉开眼笑。
“这是我一岁的时候,抓周抓到了钱,他们说我会子承父业做个投资人,”沈醉给乔皙指,“你看旁边那个一脸冷漠的高个,就是我们的季礼季总,那个二愣子,就是黎嘉洲。”
黎嘉洲闻言想从沙发上蹭起来打人。
陶思眠按住:“人家有正事,你忍一手,忍一手。”
沈醉看着乔皙。
乔皙笑着看小时候的沈醉。
乔皙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唐素家那种又乖又帅的小正太她才肯逗一逗抱一抱。
很奇怪,她一看小小的沈醉就觉得很亲切,要是一起上幼儿园自己可能会把小饼干分给他的亲切。
乔皙思绪如攒,嘴上却没说。
沈醉调出了第二张照片——一个涂鸦得一塌糊涂的家和花脸猫奶正太。
“两岁的时候,我喜欢画画,路都走不好就把我妈的口红和我奶奶的胭脂弄得家里到处都是,他们说我或许会成为画家,拍照的时候只有我和阿姨,因为我睡午觉的时候,沈言曦出生了,所以她们都抛下我去了医院。”
沈醉有些不好意思,那些画属实画得很丑。
乔皙却认真看着从地面朝地底开的小花和闭环河流,心想沈醉在《弑宴》里构建多维空间限列穿梭的才华是不是在小时候就有了端倪。
然后是第三张。
“三岁时,我爱上了玩具车并扬言要当赛车手。”沈醉说。
沈醉之前脸圆圆的胖胖的,让人觉得可爱想捏,这张刚三岁,大抵由着个头长高,五官轮廓竟隐隐显现出来。
第四张。
“四岁时,我开始写诗,每天写,坚持写,李白是我的灵魂i。”
照片里,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台落到小正太尚且稚嫩但已见清俊的小脸上。
乔皙心说原来从小就长了张渣苏温柔的海王脸,菱唇却噙着笑。
接着是第五张,第六张。
“好像每个男生都有个挖掘机梦,或早或晚,我的挖掘机梦诞生于五岁,终止于六岁,因为小西装燕尾服比挖掘机工作服好看,所以想成为钢琴家。”
第七张。
“七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在奥赛拿满分,那瞬间我觉得自己是天才,是陈景润,是华罗庚,是下一个陈省身。”
第八张。
“八岁的时候,我喜欢英语,开始向往成为一个外交家,”沈醉道,“男孩子的虚荣心好像都很莫名,我记得我那时候和贺清宴打了个赌,看谁先背完Apuaatrge,他课间不去玩都在背,而我没有吃午饭。”
第九张。
“九岁的时候,渤浪湾那边的房子修好了,我爸带我去钓鱼,至此,我发现了热爱一生的运动并以此忽悠过老乔拉近距离。”沈醉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小骄傲。
乔皙笑道:“你会不会用词,忽悠?”
沈醉道:“我以为你要纠正我叫爸爸不要叫老乔。”
在场又一阵起哄。
他改口叫老乔“爸爸”的时候她又不是不在场,自己还占他光蹭了五万二红包。
乔皙想想就脸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沈醉的改口,还是想到红包。
然后是第十张,手转篮球的沈醉浑身都洋溢着阳光的味道。
第十一张,沈醉在敬老院做义工,明朗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温柔。
他也是从十一岁开始坚持拿压岁钱做慈善。
第十二张,沈醉去了好莱坞,还和申霁一起吃饭。
十二岁的沈醉对电影有了兴趣。
第十三张是一台从德国实验室搬出来的天文望远镜。
沈醉喜欢星空的深邃也喜欢银河的浩渺。
第十四张是田径,沈醉拿了市运动会的金牌,好多女生来递水,沈醉只接了那是在和季礼赌气专门气季礼的妹妹沈言曦的。
乔皙眉眼逐笑,软音里却染着几不可查的酸意:“该早恋的,早恋多美好。”
沈醉哪能不知道乔总的小脾气,当即表态:“她们都不是你,我才不要。”
在场已婚的酸倒了牙,乔皙嘴上嫌弃肉麻,心里却开心得冒泡。
然后是第十五张,沈醉爱上了种果树,他在家里几千亩的大花园种了柚子、橘子、各种各样的水果,皮肤被晒得黝黑,得了季礼黎嘉洲他们的外号,叫“沈农夫”。
沈醉笑:“讲道理,沈这个姓后面跟什么都好听。”
季礼道:“经病。”
沈言曦反手一下打在季礼身上,骄横无比:“你在骂我吗?!你再说一遍!”
季礼哪里敢,连连哄人。
大家又一顿笑。
接下来是第十六张,沈醉跟着同学收集手办,但他兴趣不大;第十七张,沈醉爱上熔岩洞,在无数个瑰丽的光影里打卡;第十八张,沈醉尝试极限运动,蹦极、跳伞,种种种种,锐气越收越深,平和越来越多;第十九张,沈醉作为老年选手开始学街舞,大抵小脑好,他肢体协调,学起来甚至比十四五岁的男生更快一些;第二十张,沈醉开始第一次创业;第二十一张,去了沈爸爸的投资公司;第二十二张,依靠自己努力完成了小目标,然后全部捐了出去;第二十三张,系统学习厨艺,乔皙愿称之为美食剧男主从此有了脸,第二十四张,梦想成为电竞选手,在与职业选手的solo中以0-19退役,乔皙笑问哪位选手敢这样打老板,活该他扬名立万,沈醉笑着赞同,电子竞技,菜是原罪,电子竞技,只有输赢;第二十五张,沈醉开始拍《弑宴》,第二十六张,沈醉在《弑宴》片场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出大夜,再也不拍东西,他要做条自由自在潇潇洒洒无拘无束的咸鱼,没人能阻挡他养老,没人能阻挡他浪迹;第二十七张,沈醉梦想成真,唯愿余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可第二十八张,就是《见江山》片场,秋风萧瑟,沈醉给要风度不要温度只穿了一条吊带长裙的女朋友总制片披上自己的深呢风衣。
倏而,窗外烟花绽放。
乔皙循着声响看去,便见满天璀璨如花海漫开,尔后光亮交错连成无边艳色。
再然后,是无人机用袅袅白烟喷绘成一幅幅画。
画的作者唯一,沈醉。
画的主角唯一,乔皙。
从《见江山》片场,至乔皙家中,从沈醉家中,至《纸折船》片场,从一起卖玫瑰的长街至渤浪湾,再从两人第一次相遇的露天阶梯水吧至一个乔皙有点眼熟但想不起的情景。
她看向沈醉,眼眶温热。
“其实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鸽掉的那场颁奖礼,我在会场外等季礼陪沈言曦走完红毯去钓鱼,你在会场里,你应该是回头看别人,我看到了你,”沈醉说,“那时我不知道你是谁,姓名年龄职业履历一无所知,但我清楚地知道,所求如围城,我在围城外,你在围城里。”
沈醉以为自己铺垫了很久会很淡定,真把那些心里话说出口,他仍带着无法遏制的紧张。
沈醉说:“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世界足够稳定、确定、美好,求仁得仁应有尽有,以至于有时平淡但我也不愿做出任何、哪怕一丁点改变,直到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