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宁宫,秋姝之沿着宫墙行走到御花园处,秦正雅坐在零落凋敝的花丛石凳中,桌上摆放着一包折叠好的东西,用细绳系着,上面还点缀着细雪一样的珍珠梅。
在他身后是深红高墙,砌起高高的壁垒,将天幕割裂。
“秋大人。”看到秋姝之离自己越来越近,秦正雅双眼微微下弯成月牙状,温柔的一塌糊涂。
“见过皇后。”秋姝之微微屈膝行礼。
秦正雅玉指轻指旁边的位置:“您请坐。”
秋姝之在他身旁落座,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包裹上点缀的并不是真正的珍珠梅,而是用不染纤尘的纯白的绢布制成的绢花,离远看简直和真的一模一样,绢花上还染着珍珠梅清淡的香气。
“这次秋大人一举击败滇王立了大功,可惜侍身只是一介男子不能看见您在战场上的英姿,但侍身听说兄长他因为政事思虑过重而小产了?”秦正雅说话声调软糯温柔。
秋姝之犹豫了半晌,点头。
起初她也以为月冠仪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而导致的小产,谁知在晚上亲热时月冠仪死活都不让她解开衣裳。
在她的追问之下,月冠仪才敢把流产的原因说出来。
得知月冠仪那般不要命之后,秋姝之既感动又愧疚,但更多的还是忧心他的身子。
男儿家的身子本就不如女人皮糙肉厚,月冠仪那一刀伤及要害,也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他日后生育。
小皇帝间接因为她而导致一生无后,若是月冠仪再不能生育,她可真成了月氏一族的罪人。
因此回京之后她便不断请名医给月冠仪调养身子,宫中的太医也请了不少,宫廷中本就没有秘密,因此小皇后知道也并不稀奇。
秦正雅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又很快隐没。
他叹息一声:“男儿家的身子最经不住折腾,兄长这样恐怕以后会子嗣艰难,秋大人日后有何打算?”
秋姝之一听,似乎回过些味来。
小皇后这话的意思好像有些不太对。
月冠仪若是不能生育,作为女人决不能绝后,一定会娶纳夫侍开枝散叶。
但秋姝之并不想这样做。
月冠仪当初为了她徘徊在生死线声,几次差点挺不过去,如此深情她岂能辜负?况且她也从未觉得无后是什么大事。
只是小皇帝已经无法生育,若是月冠仪以后再无法生子,那月氏岂不是真的断送在她的手上?
“臣一定会陪伴殿下养好身子。”
“你、”秦正雅没想到秋姝之竟然会这么说。
要知道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极为看中子嗣的,孩子生的越多越好,男子也需要靠不断生女儿才能稳固在家族中的地位。
要是娶得夫郎不能生育,那就是不能下蛋的公鸡,毫无价值,妻家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将其休弃。
“您难道就不担心,万一兄长他调理不好身子,无法为您生儿育女?您难道就不会怪他?”秦正雅说道。
月冠仪如今拥有的幸福都是从他手里抢来的,凭什么他能霸占本属于他的妻主,抢夺本该属于他的人生?
所以一得知月冠仪可能无法生育的消息手,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想让秋姝之厌弃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但秋姝之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秋姝之笑了笑:“为何要怪他?当初我掉下悬崖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殿下绝食自残想要下地府追随我,这才落下的病根,且不说太医如今都没有下定论殿下的身子是否真的养不好了,就算以后真的不能有孩子又如何?生孩子遭罪的是我夫君,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也是我夫君,我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他?”
秦正雅怔怔的看着她,良久说不出话。
秋姝之的话深深地震撼着秦正雅,他只知道秋姝之好,却不知秋姝之这般好。
可她越好,曾经的有缘无分,就越能刺痛他心。
“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了。”秋姝之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色,跟他道别。
“别走。”
她刚走两步,秦正雅就从后面攥住了她的衣袖,水润晶亮的眼眸里透着水光和冲破阻碍的疯狂。
“秋大人,您可还记得,当初探花初及第,秦氏曾有男儿向您求娶?”
秋姝之回想片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几位好像是秦氏庶出的小公子,不过当初臣无心娶夫,便都一一回绝了。”
秦正雅上前两步,急急问道:“若不是庶出呢?如果是嫡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