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秋蕖霜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狂跳的心脏比划道。
他虽然口不能言,但坚定的神色却骗不了人,修长的手指僵硬着颤抖着,每一个手指都汇聚着他的怒意,指尖崩的发白。
绝对不能是月冠仪,怎么会是他?
那种男人,那种从青楼阴沟里走出来的男人怎么配的上她!
当年他好不容易才使计赶走了他,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一定要缠着他的姝之。
秋姝之微微蹙眉,不解的问:“为什么?”
秋蕖霜想也没想就半跪在她面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你别娶他好不好?他配不上你。”
秋姝之大约明白了点什么。
“表哥你是想说殿下他出身不好吗?”
秋蕖霜心中哽了一下,不止这些。秋姝之或许已经忘了自己小时候救过月冠仪这样一个人,但他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当时有多疯狂,他对秋姝之的思慕已经近乎癫狂。
月冠仪如今在秋姝之面前表现的远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就是个披着画皮的恶鬼。
秋姝之回握着他的手,轻声叹息:“表哥既然知道他的出身,那你也应该听说过他是因何而流落青楼,流落风尘并非他所愿,我是真心喜欢他。”
秋蕖霜不可置信的摇头,秋姝之的说辞并没有动摇他一丝一毫的想法,反而让他对月冠仪更加憎恶。
不愧是青楼里调-教出来的狐媚子,一定是给姝之灌了什么药,才教她成这样。
这种阴沟里爬出来的男人极擅长伪装,或许此时月冠仪会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但一旦将他娶进门,他就会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利用自己的权势将姝之困在他编织好的牢笼里,做他笼中的雀鸟,只为他一人鸣唱。
他的姝之注定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怎么能为了一个男子而收敛锋芒。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他咬破了下唇,伤口处渗出一颗血珠,殷红一片。
“如果他是真心对你好,那就罢了,但如果他只是想找个老实人接受他肮脏不堪的过去,那我决不允许。”他低下头,似乎是妥协了。
秋姝之浅浅一笑:“表哥你放心。”
秋蕖霜这话说得,好像月冠仪是什么风尘女子找个老实人接盘一样,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吃过饭后,她在园中闲逛,小皇帝赐给她府邸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有闲暇时间可以赏玩,修修花草,喂喂鱼,日子好不惬意。
“家主,中郎将李勉亲自拜访。”通传小厮说道。
秋姝之淡淡一笑,自她回府以后小厮就一遍一遍的通禀,羽林军的人找她,都被她一一回绝。
没想到李勉这么快就坐不住,主动找上门来。
“将她请进来吧,我在这里迎她。”
深深庭院,花园幽静,暗香掠影扶风,秋姝之独立小桥之上撒着鱼食,涟漪四起的清池映着她摇晃的身影,锦鲤在池中争抢不多的饵食,一条压着一条,都想争到最高层吃到最多。
围猎结束了,李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收回她手中的军符。
在这风雨飘摇的局势中向来狼多肉少,权力越大,地位越稳。一场恶战不知多久爆发,她若不早点巩固权利,早晚成为别人手中的鱼食。
她在羽林军中处心积虑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来的军符又怎么轻易的送回去。
“秋大人,您可让我找得好苦啊。”李勉穿着盔甲走了进来,一身冷锐兵器在江南小意的园林中格格不入,腰间挎着刀剑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秋姝之放下鱼食,笑意浅淡:“回京之后卑职一直待在府中,大人想找我直接来我府上就是。”
李勉笑中带冷:“如今想见你可不容易,自从您去了一趟围猎,回来之后气性倒是高了不少。”
秋姝之只当没听出她话中一丝:“哪里哪里,卑职一直都是这样不争不抢。”
李勉冷哼一声:“既然不争不抢,拿了人家的东西是该还回来了。”
秋姝之抿唇一笑,浅浅淡淡的笑容从她嘴角逸散开来,风光霁月万人惊艳,眼中却透着冷峻:“卑职倒不记得有借过别人的东西。”
“秋姝之!”李勉怒拍石桌,惊起院中飞鸟乍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去了一趟围猎,这块军符就能拿稳了!你是个什么出身,羽林军我掌管多年,你揣着军符也不怕烫手。”
秋姝之支着下巴:“烫不烫手试过才知道。”
“好啊,你是铁了心翻脸不认人是吧。”李勉破口大骂:“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果然跟那些人说的一样,是个阴险小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谄媚讨好太后才有了今天,长得人模狗样,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下贱东西。”
“别以为你在围猎抓了刺客立了功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立了功又怎么样,你知道我上头是谁吗?没有军符,我也是照样羽林军的主子,她们依然听我的。”
秋姝之平静的笑着,池中水光映在她的眼中潋滟含光,丝毫不为她的话而影响。
自她进入羽林军,看见羽林军的样子起,她就在心中谋划夺权,不争不抢都是装出来的。如果她真不争不抢,当初就不会参加科举,更不会离开避世的翰林院,踏上一条血雨腥风之路。
乱世当前不争权就是死。
况且羽林军现在这个样子若再不整顿迟早会彻底废掉,到时候别说与滇王抗衡,就算是民间造反起义都未必敌得过。
朝廷摇摇欲坠,门阀势力割据,滇王虎视眈眈,如果真乱起来,她一个空有虚名的官职连自保都极为困难。
她只有炼造一支可以横扫中原的铁骑,哪怕拯救不了所有人,也可以护住她的亲人。
她当然知道李勉背后的人是谁。
没有提前调查清楚,她怎么敢谋划军符,她既然有胆子觊觎,就有胆子承担后果。
只是她没有想到李勉的脑子被酒色腐蚀的如此厉害,军符骗来的如此轻易顺手,越是这样她心中反而没有愧疚。
官场尔虞我诈本就平常事,自古能者居之,可不讲究什么尊老爱幼。说她冷血无情也好,阴险狡诈也罢,她都无所谓,她要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