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的夜色阴风测测,夜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雨,好在雨势不大,宫灯点亮方寸光影,映照细雨纠缠。
秋姝之腰系长剑,担心雨越下越大,她提前吩咐好羽林军戴好斗笠,两侧官兵手提夜灯照亮前行之路。
行至御花园时,隐隐能听到嬉笑打骂之声,尤其男子娇柔入骨的声音,两旁的官兵听得两耳酥麻,这声音比青楼小倌都要命。
队伍越走越近,御花园的灯也越来越亮,花园里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蓝雪照穿着苗族服侍,眼角泪痣妖娆,笑意摄人。
“陛下快来!”他娇笑着,裸着玉足躲进牡丹花丛中,手腕足踝挂着银铃,每走一步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月深穿着一身正红衣袍,上面点缀着金黄银杏,一条红绫蒙住了她的眼睛,衬得她柔肌更白,而气质更艳。
她双手摩挲着,嘴角勾起:“跑哪去了?别让朕抓到你,不然有你好受的!”
秋姝之惊讶于月深跟平常大不一样。
她总是抿着唇,阴沉的像个老太太,哪像今天这样潇洒快活过。
16岁的小娃娃,已经有后宫三千,而且各个美艳照人,真是女尊楷模。
不过今夜她是来巡视的,不应打扰小皇帝进行,低着头准备悄无声息地从一旁绕过。
蓝雪照站在花丛中看着秋姝之,手中捻着一朵白牡丹,灯光照耀之下,花瓣雪白纯透,更衬得他眼角泪痣艳丽逼人。
看着秋姝之不声不响的就想走,他勾唇一笑,摘下手腕上的铃铛扔在她脚下。
银铃声清脆作响,秋姝之诧异的看着花丛里的他,蓝雪照眼尾轻佻,笑意中透出几分狡黠:“陛下我在这儿!”
蒙着眼睛的月深不明所以,循着银铃声一把扑来哈哈大笑:“抓到你了!”
月深的手臂搂的很近,她自小锦衣玉食,肌肤比男子还要娇嫩,跟豆腐似的一碰就碎,手臂力气也小,娇娇的搂着她的腰,像极了小奶猫。
月深矮她一截,一抱着秋姝之,脸正好就埋在她的胸-上,力道又大,几乎陷了进去。而她尚在发育的身体也隔着厚重的华服蹭在她的身上,弄得她耳尖微红。
“陛下,您抓错人了。”秋姝之低下头,柔声道。
她一手遮在月深额前处为她挡住绵密的细雨,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脑后,解开系着的红绫。
轻纱滑落,月深圆滚滚的杏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懵懂澄澈的盯着许久未见的她。
不知是灯火烘托的缘故,秋姝之总觉得小皇帝婴儿肥的脸有些红。
温情只是一瞬间,月深很快变了脸色,一把将她推开,一脸嫌恶的擦着手:“真晦气!”
小皇帝不愧是国家一级变脸艺术家,情绪递阶起伏拿捏的极为到位,连她身后的羽林军都骗过去了。
蓝雪照手执白牡丹从花丛中跑来,玉足点地,白若积雪。
“陛下,您抓错了,今晚您得听侍身的。”他靠在月深身边柔媚说道。
月深满眼柔情:“好,依你都依你,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蓝雪照娇娇软软的牵着月深的衣角,眼神落在秋姝之身上:“陛下,这位是?”
“这是秋姝之,上骑都尉,不必理她。”月深不耐烦地搂着蓝雪照的细腰,低声说:“爱妃,咱们会寝宫吧。”
蓝雪照娇羞的低下头。
小皇帝搂着妃子渐渐走远,御花园瞬间冷清下来。
纪眉为秋姝之打抱不平:“大人,陛下她怎么能这样针对您。”
“不得议论陛下。”秋姝之微微仰头,任细雨落在她的脸上,这其中的原由不能为外人说啊。
纪眉顿时闭了嘴。
她感受着细雨落在脸上,从断断续续到更加急促,雨势越来越大了。
“坏了,没带斗笠蓑衣,这怕是要淋着大雨巡查了。”一名羽林军道。
“秋大人——”老远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长安带着一队锦衣卫手里捧着一大包袱物件来。
“长安公子,这是?”
“这不雨下大了,我们锦衣卫这边还有多的斗笠蓑衣,看您和羽林军们还淋着雨就送来了。”
纪眉惊讶的睁大了眼。
作为皇帝太后的心腹,锦衣卫一直以来都瞧不起羽林军,认为她们就是一堆只会走来走去的人。羽林军也瞧不上锦衣卫,背地里说她们是专记小本本,告黑状的狗腿子。总之两队人互相看不惯,没想到今天竟能让锦衣卫主动示好,真是稀奇。
秋姝之看了看身后快淋湿了的队伍,笑着收下:“那就多谢长安公子了,明日我定登门送还。”
长安客气地回道:“哪里哪里。”
心里却想,您最好快点来,而且是一个人来,不然殿下就要望穿凤阳阁了。
打秋姝之率领羽林军一进皇城,就没有逃过锦衣卫的眼线,天刚下起小雨,月冠仪就坐不住了,准备出去亲自给秋姝之送伞送蓑衣。
还是长安死活拦着他,才没让他出凤阳阁,毕竟晚上不同白天。
月冠仪就算权势滔天他也是个未嫁人的男子,不宜在晚上见外人,传出去对殿下和秋姝之的名声都不好。
笑着送走了长安,秋姝之戴起斗笠,纪眉小声凑了过来:“大人,这会不会是长皇子的意思?”
别人不知道,纪眉可深深地记得延顺县里,高不可攀又凶神恶煞的长皇子为她洗手作羹汤的事。
“闭嘴。”秋姝之攥紧了剑柄。“继续巡逻吧。”
大雨倾盆而来,宫侍们纷纷坐在屋檐下避雨,唯独羽林军不行,她们的铁靴踩着青石板,碾着雨一路前行。
斗笠遮住了秋姝之半张脸,一双含情眼隐藏在阴影之中,下半张脸在雨中影影绰绰,秀挺小鼻,薄唇如桃花染色,优越精致的下颔线条,令宫侍们纷纷侧目,激动的小声议论,羽林军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俊俏的侍卫。
清宁宫,秦倾披着长衫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的雨滴落在手心里的微凉。
夜里本就湿冷寒气重,她穿着甲胄又淋着雨,一定不好受。
“她什么时候来?”秦倾倚着门口,屋檐外大雨潺潺,形成一道水雾,看不清外面的光景。
玉叶撑着伞:“按照以往的时辰算,应该也快到了。”
宫内一直又羽林军值守巡逻,巡逻者每个时辰交接一次,以保皇城安全。
秦倾往门外走,雨滴顺着风势直往屋里刮。
“太后还是回屋里等吧,雨下得大,当心别着凉。”玉叶忙道。
秦倾撑起伞,目光一直盯着外面:“她还在外面淋着雨,我不过是被雨点溅着,算得了什么?”
玉叶眼中波动,太后眼巴巴的守在门外等了这么久,可又能如何?
秋姝之身后跟着一大队羽林军,即使见着了也不过是随便说两句客套话寒暄一下,要想说几句贴心窝子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更别提情人间亲昵的举动了。秋姝之毕竟是外臣,一举一动都有人把守着。
羽林军齐刷刷的脚步声在雨声里渐渐接近,秦倾理好衣服,撑着伞站在屋檐外,暴雨打湿了他的衣摆,临时了他的发梢,寒风一吹衣摆随风而动,纤弱瘦削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有羽化登仙。
“卑职见过太后。”秋姝之带领着羽林军一齐单膝跪下,雨水从她的肩上流淌而下,甲胄之下她的衣衫一定湿透了。
秦倾没有说话,只要他不开口,羽林军就必须一直跪着,眼睛必须紧盯着脚底方寸之间,不能移往他处,以免冲撞了后宫贵人。
羽林军虽然军纪散乱,但这一条随时可以要命的铁律无人敢违逆,尤其对方还是当朝太后,大启最有权势的男人,她们更没有那个胆子敢抬头。
秦倾将伞向她移来,遮住了暴雨侵袭,自己却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浇透。
“秋大人,上骑都尉做的可还习惯?”他淡淡的问,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异常。
但他的手指却不老实的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着他。
“谢太后关心,臣已经熟悉羽林军的事务。”
被雨水打湿的容颜露了出来,风雨拂过她的发梢,一滴雨顺着她柔美的轮廓从眼角一路流到下巴,最后滴在秦倾的指尖,她以清雅的姿态立在雨雾中,朦胧又迷离的美。
他垂眉低笑,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雨水,淡淡的檀香在雨水中散开。
秋姝之眼中流露出一丝惊,但身边都是羽林军,只能隐着不开口。
“习惯就好,今夜突下暴雨,真是辛苦大人了。”檀香味淡淡萦绕在她身边,秦倾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手里却做着最暧昧不明的事。
“不辛苦,这些都是卑职等应该做的。”秋姝之微微向后仰,试图避开脸上来回轻移的手指。
这还是在宫中,身边跪着几十号羽林军,秦倾哪来这么大胆子?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羽林军是大启国的精锐,大启有你们真是福气。”秦倾低笑着,扯着她的领口不让她远离自己,身后是披拂着清宁宫内发出的幽幽烛光,眼中兴致浓浓。
“太后谬赞了。”她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突然,秦倾弯下腰,伞沿雨珠飞散溅起一片水花,檀香味山峦般倾压而来,单膝跪地的秋姝之差点膝盖一软,幸好被秦倾一把抓住领口,他拿着洇湿的手帕,从她的衣襟间、一点一点塞了进去,被雨水打湿的指节在她心口划过,凉飕飕的沁入心骨。
“都起身吧,今夜将士们都辛苦了,哀家已经命人熬好了姜汤,一会儿下值都喝一碗去去寒。”
身后的羽林军有些激动,高呼太后千岁感谢太后仁厚,只有秋姝之,衣襟里的手帕膈着心脏,让她开不了口。
“秋大人、”他柔声轻唤。
“臣在。”
秦倾撑着伞,大雨如珠帘般映着他好整以暇的笑:“您也多喝点。”
秋姝之低着头,声音哑了似的。
“谢太后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