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昨天晚上睡得出奇的舒坦,他伸着懒腰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只是……
他怎么来到了卧室?他昨天晚上分明是在客厅睡的。
阮秋平推开门走出去,在卧室,客厅,书房,花园每个地方都找了一遍,却仍没有发现郁桓的影子。
“阮先生是在找什么吗?”张管家走过来问道。
阮秋平问:“和我一起来的那位郁先生呢,昨天晚上是没有回来吗?”
“应该是回来过的。”张管家说,“但昨晚凌晨,保镖队长又见他走出去了。”
昨晚凌晨又走了?难道当助教都是这么忙的吗?
阮秋平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
吃过早饭,阮秋平开始着手完成司命布置的任务。
阮秋平一下来就被传送到这个别墅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他的任务目标就在别墅之内。
根据任务卡片所言,今天是西点师小玲与保镖队长大壮双向暗恋的第三个年头。
而阮秋平此次下凡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帮助磨磨唧唧的那两个人捅破那层窗户纸。
阮秋平当时看到任务卡片内容的时候,就十分怀疑司命是收了月老的红包,才借他们这些学生去帮助月老完成任务。
阮秋平昨天晚上做了不少攻略计划,最终选择了最稳妥的一个。
傍晚来临时,阮秋平提出想吃烧烤,又说一个人吃烧烤过于冷清,便让管家聚集起整栋别墅所有的人员一起来凑个热闹。
吃着烧烤,喝着啤酒,阮秋平又开始提议大家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在游戏中,阮秋平利用法术暗中作了弊,几番轮流下来,便逼迫着保镖队长对西点师表了白。
两人在众人热闹的起哄声中相拥相吻,阮秋平则偏着头看向别墅的大门。
……郁桓还没回来。
整场烧烤派对的气氛在一对新情侣的诞生后达到,到处都是哄闹与笑声,可阮秋平一想到郁桓不在,就觉得空荡荡的。
郁桓去哪里了呢?到底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这次下凡,因为难度比上次复杂,所以手环也只封闭了同学们一半的法力……难道是因为同学们的法力提升了,便开始到处惹事了吗?
阮秋平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低下头看向手腕上新增的呼叫按钮,甚至都有些想滥用紧急呼叫来寻找郁桓了。
就在这时,张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阮先生,我父亲听说您来了,便赶过来想见您一面,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见他?”
张管家的父亲从郁桓四十二岁时便开始在这栋别墅里任职,在郁桓去世后,才辞去管家的工作,让自己的儿子管理这栋无主的空旷别墅。
阮秋平也算是亲眼见着那个人从一位做事干净利落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位笑容慈祥的老人。
而再往上追溯,当时六岁的郁桓独自一人待在山上的别墅里,身旁最亲近的那位张玄中叔叔,便是现在这位老管家的爷爷。
张家祖孙四代都在为郁桓服务。
也因为这层关系,郁桓生前就尤为信任他们,阮秋平也对他们充满感激。
“当然愿意。”阮秋平说,“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令尊现在身体还安好吗?”
张管家:“承蒙阮先生的关心,我父亲现在身体尚好,只是他有些轻微的阿尔兹海默症,偶尔会忘记些东西,但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他对年轻时的事情总是记得特别牢固,因此听说您来了,便想来见您一面。”
“老管家今年应该有八十岁了吧,出行肯定不方便,他现在在哪里?还是我去见他吧。”
“不用不用,我父亲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张管家笑着说。
餐桌上的年轻佣人和保镖已经开始玩第二轮的真心话与大冒险游戏,阮秋平却忽然觉得乏味了起来。
他站起身子,走到烧烤摊前,准备亲自烤肉吃。
就在阮秋平刚把喜欢的食材串到竹签上准备烧烤的时候,张管家又走了过来。
旁边的那堆年轻人们似乎玩到兴起,猛然喊了句什么,刚好盖住了张管家的半截声音。
阮秋平没听清张管家的前半句话,只听见他说有人来了。
“令尊来了吗?这么快?”阮秋平说。
张管家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是那位郁先生回来了。”
一听见郁桓回来了,阮秋平眼睛猛地就发亮了起来。
刚刚那些疲累与乏味,瞬间就消失无影了。
他一把摘掉手上刚刚穿串儿时戴上的手套,飞也似地朝着门口跑去。
看见郁桓的身影,阮秋平差点儿都要扑过去抱上他。
但阮秋平还是有些理智的,他停在郁桓面前,抬起头看他,眼睛亮晶晶地闪着笑意:“郁桓,你去哪啦?”
郁桓静了半晌,忽然问道:“你在等我吗?”
阮秋平点了点头,说:“都等了你一天了,你不在,这里变得好无聊。”
郁桓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他神色忽然有些恍惚。
……也许,那枚戒指并不代表什么。
是他想得太多了。
压下心中的所有疑虑,郁桓抿紧唇说:“我这边收到通知,说是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要提前回去吗?”
这次的下凡规则和以往不太一样。
因为现在不仅要记录,而且还要完成更为实际的任务,所以手环也没有设置五分钟之后统一遣返回天庭的规则。而是更为随性,只要完成任务了就可以随时回去,但若是在半个小时之内仍不能完成任务,便认定为作业失败,是要扣分的。
“待会儿吧,还要等一个人,这里的老管家想和我见一面。”阮秋平开心地拉上郁桓的手腕,“我们去烧烤吧,我给你烤鱼吃。”
鱼已经被处理好了,放在一边,只用不断地动手翻烤便行。
“别的同学们的任务都是什么?”阮秋平一边翻烤着鱼,一边好奇地问道。
郁桓:“都和你差不多,全是撮合恋人的任务。”
阮秋平撇了撇嘴:“真无聊,我都怀疑咱司命收了月老的贿赂。”
郁桓拿起一旁阮秋平刚穿好的烤串,说:“听说司命学院要细分专业了,其中一个专业便是司姻。”
郁桓看了眼旁边刚刚被凑成一对的小情侣,说:“我觉得阮阮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新专业。”
阮秋平挑眉:“你是在夸我有天分吗?”
“今日见了不少学生,其中属阮阮任务完成得最好。”
阮秋平鲜少被人夸过,如今被人夸奖了一番,立刻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看来我原来那么多话本都不是白看的,以后就叫我恋爱小天才吧。”
郁桓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却克制得不带一丝起伏,依旧还是神色平平的模样:“原来阮阮这些技能都是从书里学到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阮阮是有什么丰富的恋爱经验呢。”
“我这种人能和谁恋爱啊,不是耽误人吗?”阮秋平大大咧咧地说,“郁桓,盐给我。”
郁桓缓缓弯了眼睛,笑着将旁边的盐递了过去。
他果然是想多了。
郁桓想。
也许,那枚戒指只是那位喻先生的遗物,阮阮作为好友才将那枚戒指留下了。
也许喻先生只是单恋阮阮。
也许,那只是枚阮阮多年前从交易林淘到的戒指,单纯是觉得好玩,才在里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阮秋平撒盐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油瓶,油滴到烤炉里,火苗瞬间就蹿了上来,吓得阮秋平一声惊呼,慌忙后退了几步。
郁桓急忙放下手中的烤串:“阮阮,烧到了吗?”
阮秋平甩了甩左手,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火燎了一下。”
郁桓蹙紧眉,牵起阮秋平的手:“我看看。”
“真没事儿……”
“别动。”
郁桓低头一看,才发现阮秋平只是手指上几根汗毛被火苗撩没了,除此之外,并没有烧伤。
郁桓正准备把阮秋平的手放下,却又发现阮秋平左手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些浅淡的水雾。
郁桓目光锁定在那团水雾上。
……这是水系化仙的高端障眼法,并非阮秋平所能施出。
是夏芙水的障眼法。
夏芙水虽修为不及已被封神的郁桓,可好歹是已经修炼了上千年的化仙,平日里又最擅长变幻术。若不是这水系法术遇火出现了漏洞,即便是郁桓,也不一定能看得出。
郁桓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施了个法术,阮秋平手指上那层水雾便彻底散去。
而这层法术散去之后,阮秋平的无名指上还薄薄地覆了一层拙劣的障眼法。
可这障眼法太低端,对郁桓而言形同虚设。
于是郁桓一眼便看到了阮秋平左手无名指上的东西。
这是一枚形状奇特,像是两条缠绕着的线的戒指——是和阮秋平胸前那枚戒指一模一样的设计。
这是一枚婚戒。
一枚,被两个人费尽心机地用法术遮了又遮,却怎么也不舍得摘下来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