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点肩伤的话,您不用担心这个。”宁馥非常珍重地嚼着她的鸡胸肉,向沈一城表示,“我走可持续路线的。”
主教练依然眉头紧皱,但还是几乎下意识地把自己那份没动过的鸡胸肉推给了宁馥。
对方毫不客气地叉起来就咬了两口。
“喏,你看,没人比我更养生了。”宁馥冲沈一城显示自己看起来五花十色,但其实根本没啥调味的午餐——这样针对她身体所需,精心搭配的运动员餐,她每天三顿,一顿吃正常人大约25倍的量。在医疗中心的团队反复检测和论证之后,也肯定了宁馥目前的饮食是她保证训练和身体机能的正常所需,不会给她造成负担。
“岳指导以前和我说过,要多学一学王露姐。”
最科学的训练方法,最谨慎的运动保护,尽可能地,延长自己的竞技生命。
沈一城闻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笑了笑,这次倒不是平时提起岳九池一向意见不合的弟弟时那种有点讽刺、从不深入眼底的笑。
“他和你这么说的?”
他的目光从宁馥叉子上那块绿油油的水煮西蓝花上掠过,忽然道:“难为你了。”
运动员都要吃苦,要自律,没有谁能例外。但宁馥领会到了沈一城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这位教练真的很了解她。
宁馥所付出的最大的努力,并不是辛勤训练和控制食欲,而是克制她自己的性格。
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和王露正相反。
王露是特别扎实的那种运动员,一步一个脚印,甚至可以说……她的职业生涯有一点平淡。
但她在最后一场比赛,做了最冒险、最疯狂、最决绝的选择。
而宁馥,她属于那种有天赋,有野心,职业生涯的起伏比股市k线还能让人心脏病发作的运动员。
沈一城知道她的本性。知道她为什么和岳九池一拍即合。
——骨子里,她享受比赛的刺激和变数,她追求超越最高的标准,不论这个标准的保持者是别人还是她自己。甚至可以说,她有一股子少见的“疯劲儿”,仿佛已经将“恐惧”两个字彻底从她的字典中删去了一样,对于受伤、疼痛、低谷,她都像穿行在雨中,永不停歇的一只鸟,眼里只有天空。
只要能上场,她就会感到兴奋,并且一往无前。
她是倾向冒险的人。
但现在,她选择了更稳定的路子,更规范的训练方法,由团队反复商量确定下来的训练方案和进度。
为了更长的职业生涯,也为了给祖国赢得更多的荣光。
让喜欢翻筋斗云的人去走西行路。
九九八十一难,却是她自己给自己戴上了金箍。
冬奥的奥运村设施很现代化,两人一间,宁馥和康嘉雯住一起。
康嘉雯把被子铺好,一抬头就看见宁馥正把一个毛茸茸的黄色玩偶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多大的人了,啧。”
宁馥瞥她一眼,“你要是喜欢,可以也送你一个。”
她一点不在意康嘉雯的冷嘲热讽和那酸溜溜醋唧唧的语气,说着就露出一个特别甜的笑容来。
康嘉雯翻了个白眼。
宁馥这人吧,她要愿意包容一个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吧,那人绝对会是天上地下数不出第二个来的幸福的人;而她要气人的时候吧,对方要是没点大心胸,说不定真得被气个半死。
就比如,宁馥特别知道怎么让她生气——
只要包容她、对她好,成为了天上地下数不出第二个的幸福的人,康嘉雯就能气得半死。
第二天要去试冰。
还没到正式比赛日呢,康嘉雯的心就已经高高地提起来了。
——因为已经熟悉了宁馥的恶劣,如果不是实在焦虑得必须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平素才不招惹这煞星。
煞星仿佛看破一切。
“洗澡,洗完澡过来。”她不由分说地给康嘉雯“安排工作”。
康嘉雯也果真板着脸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两个女孩盖着一条大被子挤在一起,房间里灯光熄灭,屏幕上电影的标志散发出幽幽的荧光。
她们看的是今年新年发布的花滑主题电影,《摘星》。
“你是不是和他认识啊?”康嘉雯问。
她说的屏幕里,正似模似样进行冰上训练的夏辕。
她才不要承认自己看过《冰上之梦》那个破综艺呢!
宁馥笑着点点头。
康嘉雯打个哈欠,“这片子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