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身碎骨浑不怕。
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是个有本心的人。
于飞想到了这次杂志的主题。再看王准,手中的草稿已经不知划拉了多少,也是一副餍足的模样。
王准这人基本上没多少适应人类社会的社交礼仪,于飞站起身来,代友人道:“谢谢。”
他与宁馥握手,笑道:“采访的主题有了,明天中午,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一旁的王准却突然插话道:“你什么时候比赛?”
宁馥笑了,想一想,道:“两个月后吧。”
王准也一点弯子不拐,“我想去看你。会有烛台贝尔曼吗?”
这是他在看到宁馥压腿时问到的动作名称。
宁馥干脆道:“会有的。”
王准同她握了握手,“祝你夺冠。”
他也不问这是什么级别的比赛,取得成绩有多大的困难,就把“夺冠”这样一掷出口。
而宁馥道:“谢谢。”
她也不解释,不谦虚,坦然接受,照单全收。
于飞心道这姑娘可真自信啊。听起来那个“烛台贝尔曼”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能完成的简单动作,很要废些精力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状态,否则她也不会在拍摄场地还在压腿。
这个时候的于飞还不知道,他对宁馥的“狂妄”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两个月后进行的,是世界锦标赛。
岳九池把宁馥每天的冰上训练增加到了五小时。
除此以外,还有漫长的,堪称折磨的陆上训练。
负重跑-障碍跳-跳绳-高抬腿。这是一组,一般练完一遍是两个小时。
平衡训练-陆地空跳-髋胯发力旋转-镜像模仿。这又是一组,一般练完一遍是三个小时。
加上吃饭的功夫,宁馥十足十是个大忙人。
在魔鬼训练之下,她彻底被岳九池下了保护令,谁也不能来打扰,谁也别想影响她的状态。
宁馥听凭安排,倒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岳玥同学的习题不能落下,干脆叫来一起吧。
师姐冰上训练,师妹题上训练。
“我就当换换脑子了。”她这样说。
岳九池于是把自己闺女叫到了训练场。岳玥每天除了文化课和训练之外的时间也跟着泡在了冰场,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天才”二字,根本不是轻飘飘的。
一个天才想要打磨自己的时候,下手只会比别人更狠。这两个字的评价,每个字都浸透汗水,几乎要凝结出白花花的盐碱。
又咸又苦,甘之如饴。
宁馥完成了一个后内点冰跳,滑到挡板旁边,问小姑娘,“有不会的没有?”
岳玥老老实实指了一道题,宁馥就给她点拨几句。这姑娘不傻,真用了心,不难学会。
她哪里知道岳玥同学心中暗暗叫苦——她敢不用心吗?但凡自己弄不明白,多占用半分钟宁馥的时间,就会立刻被一旁自己的亲爹用眼刀凌迟!她不得不速战速决,拼命思考宁馥给出的思路,硬着头皮集中精力去做题。
这辈子没这样为数学拼过命!
宁馥的整个时间表也是俱乐部体能师、教练、运动医生等专家团队研究制定的,力求把所有训练时间都最高效地利用起来,在不伤身体的前提下,把宁馥的体能推到极限。
这也正是让团队所有人啧啧称奇的地方——这样的训练计划,任是谁,也累成狗一样了,到了休息时间的,不直接瘫软在地睡昏过去都算好的,可宁馥竟然还在休息时间看、书!
不光是教岳玥几道小升初的数学题……
她还在看高中教材。
其实在岳九池眼里,选择了征战赛场,就基本等同于选择放弃高考。对于一名运动员来说,这样的决定是一种必然。
他看宁馥看书,忍不住就问:“能看进去吗?”
他的弟子把书翻得飞快:“还行。”
在岳九池怀疑她是不是还没到极限、不够辛苦的时候,宁馥道:“就是有点累了,脑子停不下来,这算是一点消遣吧。”
太累了。
她的大脑像一架时刻空转的超级计算机。在身体不停执行着重复动作完成肌肉记忆的时候,她必须找点事情让自己的脑子不要空转。
看看书做做题,就是她的休息。可能算是一种脑部保养?
岳九池难得地温和了,“嗯,看吧。”
他猜想,也许这是某种心理补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高考是没戏了,谁能在这短短的休息时间里把这么多书的知识点复习进脑子里?权当是给自己找个安慰罢了。
他看宁馥没两天就翻完了高中的教材,干脆又从俱乐部医生儿拿了点书给她翻。
不就是在休息时间喜欢手上拿着书的感觉吗。孩子这点小癖好,还是能满足的。
一个月后,宁馥接到国家队的征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