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翻译的声线平直,给出了言简意赅,且非常精准的解释——
“让你买。”
等这些长手长脚显得格外细痩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地散去,宁舒英身上刚兑换的当地货币已经都掏空了。
换来了一把奇怪的种子、一块质感不怎么样的头巾、一个丑出风格的木雕、一截巴西木、还有手工编织的彩色手链,坠有奇怪的装饰——看起来像恐怖电影里用来巫蛊诅咒的原材料。
她看起来狼狈得像被打劫了一通。
——她晕头转向,几乎来不及分辨对方给了她什么,手中的钱币就被小贩们飞快地抽走了。
宁舒英带着这一堆东西丁零当啷地走回高脚屋,才看到杜长忠的笑。
“这些小孩早已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啦。”他笑着安慰宁舒英,“碰上这事的可不止你一个,不丢人。”
“以后时间长了有经验了就好。”
宁舒英这才后知后觉道:“我被骗了吗?”
杜长忠的微笑变成了大笑:“不,用国内的话来说,你只是被宰了一笔。”
“我觉得这个还挺好看的。”
宁舒英把手链套在腕子上欣赏了一下。
杜长忠:……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傻白甜”?
宁馥那个七窍玲珑心,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实心眼子来?
得,看起来什么“吃一堑长一智”的话也不必再说。
这姑娘,就走吃亏是福的路线吧。
“这可不是我教的。”
有人在一旁淡淡道。
宁舒英猛地回过头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如果身后的尾巴具现化,扔进太平洋里或许都可以驱动航母了!
“宁……老师!”她惊喜地叫道。
宁馥端着饭盒吃饭。
这里的天气有一个好处——耽误了用餐时间,食物也不会凉掉。
宁舒英顿时把杜长忠抛在一旁,飞快地挪到了宁馥旁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挑挑拣拣,拿出那段黑黢黢的巴西木来,小心地捧给宁馥。
“送你的礼物。”
宁馥垂下眼瞧了瞧,“你买这个干什么?”
宁舒英道:“那个叫西努的孩子说,这段木头用水培,就会长出绿叶,开出花朵!这是是幸运之神,当它开花的时候,无论许什么心愿,都会达成!”
宁馥:“……这里甚至不是巴西木的产地。”
宁舒英看起来像霜打了狗尾巴草。
“那我以后有机会去集市上,看到好的再买给你。”
宁馥把饭吃完,放下筷子。
“一共花了多少钱。”
“四千多。”宁舒英委委屈屈地说。
一旁的杜长忠差点把自己呛着。
杜长忠说她吃亏,她是不在意的。
可要是宁馥觉得她犯傻,她可就不乐意了。
宁馥起身走了。
宁舒英的心一下提起来了。
她怕宁馥生气。
宁馥走下吊脚楼,叫住一个小孩说了两句什么。
她手里拿着宁舒英的包,和那一包零七碎八的东西。
宁舒英正垂着头,就听杜长忠笑着说:“看着,你老师给你主持公道去了。”
“啊?”
宁舒英抬起脸,朝下一望,愣住。
——那些小贩又回来了。
——而且非常乖巧、老老实实地,在宁馥面前站成了一排。
宁馥神色平淡,语气温和,“刚刚的客人是我的学生。”
宁舒英赶紧眯起眼睛瞧着。
只看宁馥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那些小贩就掏出钱来,如数交还。宁馥又抽出两张纸币给了那个叫西努的男孩。
她倒吸一口气,心砰砰跳,又高兴又害怕。
眼巴巴看着宁馥回来了,宁舒英赶紧问:“你、你威胁他们了?”
宁馥给了她一个“长长心”的眼神,“没有。”
她把一叠钱递给宁舒英。
宁舒英赶紧乐颠颠地收起来。
她忽然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穗子,还有桌上那截现在看起来蠢兮兮的巴西木,“这两个还没退给他们呢!”
目睹全过程的杜长忠此时已经无言以对。
——怪不得这姑娘是个实心眼子。
——她老师处处罩着宠着,什么“吃亏是福”,谁敢真让她吃亏啊?!
宁馥拿着巴西木走了。
“不是你给我的礼物么?这个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