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坐在原地,看起来正在走神。
“给,吃这个!”
宁舒英吭吭哧哧地给战地医院不算平坦的地面撒完了石灰水,把桶往旁边一放,然后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她以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往宁馥手里塞了个东西。
宁馥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巧克力。
上面是外文字。
宁舒英朝她眨了眨眼睛。
这是战士们缴获的。
这比压缩干粮更好吃,很金贵的。
宁馥用手指抚摸那看起来很高级的塑料包装,在封口出看到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拆开掰下一块放进嘴里,很甜。
一口气吃得只剩下一小块了,那股要命的饥饿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终于挨到了午饭的时间。
其实她们吃完早饭也没多久,上午刚垒起了简易的灶台,方便烧水。
中午吃的就是粳米烧的稀饭,配压缩军粮。
宁舒英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年少版的“宁先生”端着那也就比脸小一圈的绿色搪瓷缸子,吃了足足有三缸子的稀饭。
压缩粮每个人定量,她的也吃完了。
在卫生队其他战友眼睛珠子都快掉出来以前,她终于放下缸子,腼腆地笑了笑,“啊,今天有点饿。我吃饱了。”
她根本没饱。
宁舒英看出来了。
她看那个粥桶的眼神,就好像那是她挚爱之物。
原来……
怪不得……
宁舒英想起那天她剩在餐桌上的半块红薯。
想起在上一个世界,在地主老财的大宅院里,女人给芋头剥皮的,细致的动作。
等下午大伙重新开始忙碌,宁舒英又悄悄塞给宁馥半块干粮。
“就点水,反正、反正我也吃不了。”
她们两个在战地医院的后院平地,宁馥就着今天上午打回来的河水,又吃了宁舒英的半块干粮。
少女一边吃一边朝宁舒英露出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满足的笑容。
“你捂着胸口干什么?难受吗?”她无辜而好奇地问。
宁舒英: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我妈萌死。
吃完,宁馥叹了一口气。
“我吃得太多了。”
她有些苦恼地理理头发,“给咱们分队添麻烦。”
宁舒英做了个深呼吸,——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给宁先生做心理疏导,原因竟是让她不要为吃得太多而自卑难过?!
“你才不是麻烦呢。”
她循循善诱,“不过我今天给你找了两次吃的了,我们扯平。”
食物和救命之恩能扯平吗?
宁舒英继续胡搅蛮缠:“你还是得叫我姐姐的。”
话音未落。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嗡鸣。
“快,快找隐蔽!敌袭!敌袭!!!”
前院传来警卫班的大吼。
他们的战地医院很隐蔽,但离前线并不远,谁也不能保证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后院的木桩子上还拴着两个俘虏。
那两个人双手都被捆着,但现在所谓的“后院”其实一间房都没有,根本没有关押的地方,便只能废物利用,将他们两人背对着背,捆牲口一样扎在一起。
下一刹,数个黑色小点,从天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