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定衍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一种地步,太皇太后的面色也渐渐转阴,旁人都以为她是对纯淑妃厌恶到极限。
“云芝,”正在太后聊得兴起时,太皇太后忽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这几年在宫里的日子还舒服吗?”
太后对太皇太后向来发憷,连忙点头:“自是舒服的,宫里可心人这么多。”
太皇太后盯着她,忽然厉声道:“哀家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被这么一吼,太后顿时惊住了,呆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
“身为长辈,背后议小辈长短,一点没有长辈的风度,说的严重些,你这是咒自己的孙辈,咒皇家血脉,哀家看你是昏了头!”
太皇太后忽然发火,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但对象有点不对吧,怎么是对太后?
太后被骂傻了,面对太皇太后,这个可怕的女人,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阵疼——都这把年纪了,还当众被训斥,谁能不羞耻!
皇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见太皇太后将视线挪到她身上,锐利的仿佛能将她刺伤:“皇后也让哀家刮目相看,”她眼中带上了几分失望,“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宫,当皇后的?前几年哀家还觉得你不错,如今却叫哀家大开眼界,若是你一直都如此打压后妃,颠倒是非,哀家觉得,这个皇后你不当也好!”
皇后浑身僵住,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撕下来扔到地面上,被人反复踩踏羞辱,她攥着拳头,指甲几乎镶嵌进手心中,但这疼比起太皇太后的话,无关紧要。
什么叫这个皇后你不当也罢?她忽然听不懂人话,这是什么意思,她努力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就只配得到这一句话吗?
“还不服气是吗?”太皇太后对这个小姑娘曾经是有过好感的,深深地叹息一声,“新元后,一切宫务皆交于哀家手中,你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万寿宫,哀家只给你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你还是不思悔改,哀家永远都不会管你了。”
“皇祖母……”皇后看着太皇太后失望的脸庞,心仿佛被冰冻住了。
先皇后去的早,太后无用,大部分宫务都是太皇太后手把手教她的,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那好似是她入宫后最快活的日子,因为有人帮她顶着,有人护着她,她曾经对太皇太后是多么孺慕。
是她错了吗?她不敢承认。
“至于太后,”太皇太后又将视线移到太后身上,别说是失望了,任何一丝情感都没有,眼前是怎样的人,相处这么多年,她难不成还会看不明白?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禁于慈宁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后妃请安,更不许太后出宫。”
“母、母后……”在儿子面前还敢讨价还价,在太皇太后的眼下,太后却什么都不敢说,垂头丧气接受了惩罚。
“纯淑妃到。”侧边传来小声通报,隋定衍与太皇太后立马恢复了神色,见花颜月貌的小姑娘过来,皆露出一抹笑。
“纯淑妃来得巧,正是看烟火的时候,随朕一道移步吧。”
看烟花的场地设在太和殿旁的一座城墙上,纪挽棠一出来就觉得气氛有古怪,但只要隋定衍与奶奶没什么事,其余的她也不会多管,便笑着点头:“自是好。”
隋定衍站着等待佳人依偎,谁知下一秒却见佳人朝着皇祖母甜甜一笑,继而粘在皇祖母身边,丝毫没有想要到他身边的意思。
“……”隋定衍笑容僵硬了,看着小姑娘与皇祖母说说笑笑,只能寂寞摇头,叹夜色苍凉,佳人无心。
除了他们三人和一些吃瓜群众还想着看烟火,其余的人哪有心思啊。太后是蔫了,在太皇太后面前,她只有被碾压的份,等今日过后,快乐的日子将不复。
皇后持续沉默,看着纯淑妃熟稔地挽着皇祖母手臂,皇祖母竟然就这么随她挽着,心中划过一丝钝痛。
为什么她能这么不要脸,抢走皇上就算了,为什么连皇祖母都要抢,她到底有什么魔力,不过见了一面,就让皇祖母如此偏爱她?
皇后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苦笑着想,难不成是因为纯淑妃的不要脸吗?
某种意义上,她还真的真相了。
夜空划过一道道绚烂璀璨的火光,隋定衍不知何时走到了纪挽棠身边,借着夜色摸了摸她的肚子,满怀幸福在她耳边道:“明年,朕要带着你和孩子一起看烟花,看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