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殿下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医院可以治疗外伤,你先在这住几天院,内伤等神主调息好再帮你调理。”
估计是过往十八年的日子太过扣扣搜搜,哪怕他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但听到住院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钱不一定够,都给沈妄做手术花差不多了,现在这状况也没法去擂台……”
这一瞬间,就连风烬尘都有些许心疼。
“殿下……不要考虑钱的事了,神主会帮你的。”
“他才工作多久?还时不时翘班,本来也没多少积蓄。”迟应蹙眉,“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我……”
他的话卡在喉咙,只堪堪吐出一半。
因为,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赫然是他那败类爹。
“小应,听说你……”
结果,一看到房里的另一个人,迟淮也说不出话来了,像见到鬼似的瞪大了眼:“你……你怎么……”
风烬尘刚刚眼里的笑意立刻淡漠下来,静静地看着迟淮,迟淮好像舌头被割了似的哼哧了半天,也没哼哧出话来。
为什么十几年前给迟应算命的人会出现在这?还和十几年前的容貌分毫未变?
“如你所见,他十八岁时的确会遭遇大难。”风烬尘挑了挑眉,“至于牵连家人的地方……其实就是钱,手术费,住院费,只有钱。”
他以前不明白,现在才懂,因为迟应绝不会让任何属于他自己的责任牵连到一切无辜的人,哪怕螳臂当车。
当初只是算到迟应的劫难会牵扯凡人,他为了不让神界和凡间卷到一起才出此下策。
是他对太子殿下太不信任了。
被点名当年事的迟淮直接怔住,愣愣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仙。”风烬尘回了淡淡一笑,“你儿子也是神仙,千百年前便存在世上,如今只是转世之身,我这么说,你信吗?”
迟淮早就在十几年前见过风烬尘,如今不这么扯他也不能看出不对,风烬尘干脆以一种爱信不信的语气说了实话,并伸手将一道紫光打向迟淮的脖子。
“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用往外说,不过就算你想说,想必也是说不出来的。”
迟淮捂着脖子,依旧是怔忡的。毕竟一个正常人哪敢相信自己抛弃的儿子居然是天上的神仙?这简直就是亲手把金砖扔到了河里,足矣悔恨一辈子。
半晌后,迟淮才开口。
“我没想到……确实也想不到,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如今攀附,我才是真正的小丑。”迟淮苦笑,“来之前,我已经给他的卡打了二十万,不过说到底,这都是他自己给我的钱,我一分没动。”
这句话,连迟应也有些微微错愕。
“我是懦弱,我怕被牵连,我怕带着他影响我寻求新的生活,但我还没畜生到找没成年的儿子要一辈子钱。”迟淮转身,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些,“从前是我做错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动。”
迟淮一顿。
“从你十三年前选择不救我母亲开始,我就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迟应冷冷说,“迟淮,散尽钱财去‘救人’,就算失败了,也没有遗憾一说。”
“就像,我知道沈妄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但我依旧会拼尽全力去救他,我不知道结果,不知道他能活到何时,但我就是想救。”
“没有值不值得。”
迟应到底比普通人身子硬朗些,他自己又是个倔强不服输的人,住了五天院,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以后,他直接出院回家要去找沈妄。
对于这种任性的祖宗,风烬尘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一边盯着他的身体状况一边由着他。不出所料,迟应一出院,去银行把那二十万退回后,就直奔出租屋而去。
出租屋的门没上锁,迟应奔跑到门前时已经气喘吁吁,然而手触及把手,就在推门的前一刻,迟应却反而怂了。
他不知道沈妄是不是还醒着。
天谴的时候,他身上的铜镜直接被劈坏了,就像第一次故障那样,直接没了反应。风烬尘把铜镜传给辰华去修,到现在也没个答复。
五天断联,他不知道沈妄会是什么模样。
好半天后,他才鼓起勇气,轻手轻脚把门推开:“陛下?”
门彻底推开,终于看清床上的人,他呼吸一滞。
沈妄唇色泛白,靠在床头,见到来人,他面色一喜,总算憋了个笑出来。
两人对视,墙上的挂钟声格外响亮,好像过了千万年之久。
“阿应。”沈妄轻笑,“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忘了好好吃饭?还是风烬尘给你买的饭不合你胃口?”
迟应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扑到了沈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