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迟应穿上羽绒服,拿上钥匙和手机准备出门,临行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上面压着一支笔,瞥到沈妄偷懒分心时悄悄在卷子旁边写的“阿应”两个字,他不经意露出些笑。
沈妄今天回去处理政务了——昨天这么耽搁了一天,沈妄相当于是在古代凭空消失了一整个白天,也就幸好没人在这个时段去找他,然而压下来的事情还是很繁重,昨天周六刚刚上朝,沈妄还没来得及处理奏折就发生了意外,今天自然忙碌许多。
幸好今天沈妄忙碌,迟应这才找到了机会,准备瞒着沈妄去武场。
冬天天黑的晚,赵天磊让他大概六点左右到,说这只是普通的打场,只不过他身为少主太久没出现,有不少人怀疑他不会来了,所以他得过去表示一下他还活着,否则少主之位临近空缺,会多出不少乱子。
赵天磊才刚刚冒着狂风辛辛苦苦开车把沈妄送到医院,迟应自然会遵守约定,他这回学了聪明,把家里的水果刀藏在口袋里,带上帽子口罩,眼镜略微起雾,是一身平常人看了就不敢惹的打扮。
这个点沈妄还在那边吃饭,只要他动作快点,就能在沈妄回来之前赶回去。
他和沈妄说,今晚杜巷喊他出去打球,沈妄只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也没拦着他,也没有逼迫他时时刻刻开着铜镜的联系。
迟应心里存疑,但也来不及考虑那么多,沈妄不怀疑最好,真怀疑了,他也没办法。
他在路上还特意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随,沈妄这个习过武的,上次跟着他走了一路他就没发现,狡猾得很。
走到地下停车库再往里进,里面浓重的汗味扑面而来,迟应略微蹙眉,一看表,距离六点还有十五分钟,他干脆慢吞吞走到一旁角落的座位上落座。
台上正打得火热,两个寒冬腊月里赤着身的大汉你一拳我一拳来而不往非礼也,时不时掺点阴招,台下呼喝声层层如浪,吵得人头疼。
他很少以观众的身份观看这种野蛮的精彩,没兴趣也没这个时间,此时来体验一番,当真有小时候看人斗蟋蟀的感觉。
折腾了许久,台上终于有人显出弱势,被一拳打出擂台重重摔倒在地,哼哼半天也没站起来,读秒完成,买赢的人全都大呼小叫,开心的小赚一比。
然而在赚钱的闲暇,居然有人感叹:“哎,这种来来往往拼力气的架我都要看腻了,什么时候才能换点好看的。”
“早就不好看啦,现在不都是来捞钱的,谁他妈愿意来欣赏两个浑身肌肉疙瘩的大老爷们在台上互顶?除了相互挨拳头,就是跟静态场面似的暗自较劲,有什么好看?”
“你别说,我都开始想少主了,少主打架才是好看,潇潇洒洒,跟动作片似的。”
“哎,少主也就早些时候打得多,现在基本都是把名号摆出来镇场子用的,上一次上场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听说少主也是为了赚钱才来的这,可是上场不是有钱吗,这都多久没看少主来过了?”
“哎呀,你不知道‘物以稀为贵’吗,我和你说,少主上次上场,拿了好几万哦!这能花好久了,人为什么还要来这拼命?上次少主被人下黑手,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嘞!”
“说来,上次那个把少主护住的男生……”
迟应神色微动,藏在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伸手碰了碰腹部早已恢复的伤口,片刻后,迟应轻轻笑了一声。
然而这种场合注定是笑不彻底的。
台上刚刚打赢的人,正挥舞双手展示着他的胜利,台下高声欢呼,他一张脸笑得满是疙瘩,赵天磊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好的,这局你赢了,回头找我拿奖金,三千。”
“才三千?”男人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赵天磊淡淡笑着,腰间系着大奔的车钥匙:“常规赛,胜者得赌局利润的五分之一,这是定了很久的规矩,除了额外奖赏,所有人都是这个价。”
男人擦了擦身上的汗,披了一件衣服,看似随口说:“可是……你的小少主,之前上台可是拿了三万呢,而且,你一分没扣。”
这话一出,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地下武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的欢呼声噎在嗓子眼,继续喊也不是,都僵硬的站在原地,大气也没敢出。
不过是连胜了几场常规赛,怎么就敢和少主相提并论?
他们的少主从入武场以来,一局未败!那可是江阳市远近闻名的镇场!
赵天磊闻言也是一顿,他面上笑意未变,只是解下了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两圈:“三牛,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能比得上他?”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三牛低声坏笑,“不想当首领的打手,窝窝囊囊混下去,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地,既然少主已经‘金盆洗手’,又何必继续奉着他呢?为什么不找个新的镇场?”
赵天磊沉吟:“其实这也不是我说的算,我也只是个老板,对不对?换镇场很简单,你只需要服众,让在座的所有人,服你,至于怎么服,迟应当时的选择是打赢在场所有人,你怎么选,看你自己。”
“这个简单。”三牛哼哼两声,解开衣服刚系好的衣服扣子,往台上一站,“我就学着少主的方式,你们有谁不服,就上台来与我比试,我输了就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如果我赢了……从今往后,我就是新的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