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迟应本怠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来的时候,可没告诉我是今晚的‘活’。”
男人笑了笑,又吐出一口烟圈:“迟早都是要打,早一天晚一天又怎么了?小少主啊,人家都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人再干等两天对不对?”
迟应冷冷看着男子,眸中像是藏了看不清的利刃,语调却很轻柔:“但是,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去。”
远处的沈妄呼吸一滞,继而有些心虚。
他并没有等他,而是直接跟过来了。
第一排座位突然有个光着臂膀的人站了起来,一张口就唾沫横飞:“哪那么多废话啊,我说赵天磊,你们的人都被我们这打遍了,还不出‘镇场’,搁这弄个小白脸来挨揍,你这是瞧不起我们黑虎哥?”
赵天磊,也就是刚刚戴着墨镜的黑西装男子,仍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他极轻地对那人笑了笑,竟带着丝嘲弄的意味。
“这就是我们的‘镇场’。”
他张开手掌,指尖对向迟应。
那人一愣,继而大笑:“哈哈哈,就他?啧,细皮嫩肉的,一拳就倒了吧?不过说来,这模样和身子骨可不应该待在这,而是应该……”
说着手就朝迟应胸口伸了过去。
武馆里的本地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想吃少主豆腐……这是在找死?
顷刻间,那人只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连反抗的本能都还没来得及,刚察觉到“嘎达”的脆响,一声嚎叫便已经撕心裂肺,让地都抖了三抖。
迟应风轻云淡折了他的手腕,神色未变,好像刚刚只是掰了个炸鸡翅。
有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迟应的狠手,有的人呆愣得不敢发声,一时间场内只剩了低嚎。迟应依旧是一副戴着眼镜的斯文学生模样,却再也没人敢看低他。
沈妄也跟着愣了一两秒。
他自然注意到了赵天磊对迟应的“少主”称呼,还有什么“镇场”的名词,种种含糊其辞,却又能推断出,迟应何止是不简单,那简直是大大的不简单。
赵天磊看起来是这里的头头,但迟应并没有对他阿谀奉承,只是给予了平等的尊重,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打手和老板。
沈妄差不多看明白了,迟应就是打手,而且是顶尖打手,甚至,他是这里所有人中,仅次于赵天磊这个金主的老大。
怪不得那天被拦,那个地下武场的人看清他的模样后,神色有些古怪。
合着是见到大哥了!
一旁手臂上纹着黑虎的男人,大约就是刚刚被称作的“黑虎哥”,黑虎见自己手下受了欺负,反倒是鼓起了掌,饶有兴致地盯着迟应:“不孬啊,小屁孩,果然我没来错,这样,现在,你和我来一场,无论输赢,我给你……”
黑虎比了个数字:“三万。”
迟应顿住离开的脚步,回过头,给了赵天磊一个眼神,两人相顾沉默片刻,迟应突然转身走到了擂台上:“那么,请。”
沈妄:“……”
真是,一加钱,什么都能解决。
黑虎嗤笑一声,偏头对赵天磊阴阳怪气:“哎呀,你们少主真是没有原则,为了钱,连人都不等了。”
迟应不动声色泼了个冰水:“不为了钱,为人?你有媳妇?”
黑虎:“……”
噎了片刻,黑虎哼哼两声,将椅子踢开,走到了擂台上。
他膀大腰不圆,肌肉狰狞,手腕青筋明显,身上坑坑洼洼都是疤痕,一看就能瞧出是“武场”的常客。
迟应和他站在一起,分明是一米八几的个子,却还是被黑虎压了将近一头,这种天大的差距,哪怕本地人都知道他不孬,却还是不由自主捏了把汗。
黑虎是外地来的打手,而且是那种打遍自家无敌手的刺头,怀着独孤求败的心才来了这里找赵天磊。
这是两个“镇场”的对决,数年难得一见,很多外地人都想来凑热闹,因此沈妄今天才得以顺利混入。
赵天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给了个应付性的笑:“都谈妥了?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迟应只穿了件薄外套,一开始他没打算脱衣服,但是一摸口袋,除了手机,还有那被他掐断联系的铜镜。
想了想,他还是将外套裹好放到了一边,眼镜架在上面,用帽子扣住。
由于嫌弃汗味重,迟应没摘口罩。
待到两人都准备完毕,哨声响,裁判连忙后退,以免殃及池鱼——这种对战,还是能躲远点尽量躲远点好。
“地下”终究比不上正规,没有规矩,没有点到即止,谁爬不起来了谁就算输,这种湮灭人性的判胜机制,别说断手断脚,就是把命丧在这擂台上都算不得稀奇。
从走上这里的一刻开始,小命就已经随时悬在刀尖上了。
两人连表面礼都没做,黑虎直接出手,朝迟应脖颈处抓了过去,迟应侧身避开,反擒住黑虎的手臂,右手成拳,平日里握笔看书的手,此时以一招致死的力度狠狠击向黑虎的腹部。
对手反应也很快,立刻挣脱桎梏,依靠体型优势,活生生用近乎莽撞的打法压着迟应难以还击。
黑虎不愧是其他地的老大,出手狠厉,动作迅猛,只让人感觉一拳下去迟应就要休克。这种强制性体格压迫,迟应面对起来确实有些吃力,但也算不上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