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姐(1 / 2)

万籁俱寂,掉在地上的箭成了所有人的目光焦点,迟应依旧面无表情,令人感叹陛下不愧是陛下,哪怕……发挥失常,也如此沉稳,沉稳到让大臣们怀疑自己眼睛瞎了。

就好像他还有一发隐藏的箭正中靶心,只是所有人都看不到而已。

“呃。”玄鹤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这箭为什么会空,又看到陛下似乎在轻轻捂着手腕,登时悟了。

“陛下数日前遇刺,手腕被刺客所伤,尚未完全恢复,便让臣为陛下代劳。”

迟应听出了解围之意,立刻将弓箭丢给玄鹤,便看到玄鹤半蹲马步,没瞄多久便将箭发出,落点不偏不倚是正中间。

大臣们愣了愣后,也跟着捧场高喝,玄鹤一身劲装黑衣,长发束高马尾,半点邋遢都没有,这才是真的英姿飒爽。

“你手腕真的伤了?”嘈杂中,沈妄冷不丁冒泡。

“没有。”迟应低声,“刚刚拉弓没拉好,手滑,崩到我自己了。”

“……”

现代校园有关体力的活动,无非就是运动会和远足。然而运动会还是拘束太多,只能在跑道和一定范围内来回蹦跶,筋骨还没活动开便匆匆结束。

而秋猎的范围大得离谱,迟应的性格并不外向,然而他以往的生活如同一个囹圄,被锁在里面许久,现在被放出来,就如同出笼的鸟,不撒欢一番,简直枉费他还是个少年人。

迟应纵马狂奔,骑术居然不差,玄鹤左手拎包右手抓剑险些跟不上,只是狂风入耳时他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陛下在说话。

“世界观方法论那两句话,你再给我读一下,老师说的我刚刚没记住。”

“近代形而上学主义?那是自然科学成就基础上丰富发展的唯物主义,你自然没听过。”

“是啊我以前提前预习过,我知道先学必修三……说了那是现时代思想智慧,反应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跟你们那的基本规律和历史发展客观要求不一样,制度思想自然也不一样啊。”

玄鹤:“……”

这都是什么东西,陛下是射箭射空后疯魔了吗?

不过说来,迟应骑术确实可以,但射箭的技术……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沈妄那边还在上课,他正托着腮听台上老师解释唯物论,听也听不懂,干脆专心致志和迟应唠嗑:“你猎了几只麋鹿了?”

迟应再次空了一箭:“不是打兔子?”

“……”沈妄吸了口气,“也行,兔子你打了几只?”

“目前还没打到。”

“……”

沉默无言,迟应也是难得不好意思——这一次他可能要毁掉陛下的一世英名。

他小时候曾骑过马,好说歹说能在马背上坐稳,至于射箭,他实在是从未涉猎过,能拉弦就是胜利。

但这并不阻碍迟应玩的欢脱。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自在过了:没有人会在后面拉住他,也没人给他画地为牢,除了沈妄还在耳边叨叨,剩下皆是心旷神怡。

只是成绩惨了些。

而玄鹤早已呆滞——陛下分明武功很高,射骑双强,怎么现在跟个小孩在草地上撒欢似的?这箭射的,路上随便抓个人都比他准。

扈国秋猎的规定,属下是不能帮忙打猎的,皇帝也包括在内。虽说这规定只是个明面,哪怕沈妄召集一千个人帮他打麋鹿,其他人也必须我瞎了我没看到并高呼陛下威武。

秋猎的放水其实很严重,毕竟比的也不是真正的实力,而是人情世故。迟应待的地方是猎物最多的,麋鹿兔子堪称随处可见,只不过他每一箭都完美避开了目标。

然而迟应并没有受到打击,反正他又没什么拿第一的想法,得过且过,开心就好,并完全无视了沈妄的咬牙切齿。

又有麋鹿出现在眼前,迟应一如既往拉弓,认真瞄准,将出不出。

就在玄鹤犹豫是否开口问陛下需不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马匹的嘶吼声,一阵风刮过,只在一刹那,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弯弓拉成满月,对准了那只麋鹿。

迟应察觉到来人,立刻转移准星,将箭射出,这一回居然空前的准,顺利……擦到了黑衣人的衣角。

而黑衣人的箭准确无误插入麋鹿的脖颈,伴随着麋鹿垂死的惨叫,鲜血喷涌而出,将泥土染红了一片。

迟应一蹙眉,悠闲的神色瞬间消失,整个人像多了层阴霾,玄鹤的神经也立刻绷紧,用剑护在迟应身前。

不是刚遇刺么,怎么又要来一次?

周围一直跟随的护卫也纷纷出剑,顷刻间以黑衣人为中心围成一个圈,可黑衣人看起来并不慌张,缓缓起身,主动将弓箭扔到地上,好像他只是一时兴起来亮个相。

迟应却注意到这个黑衣人身材并不高大,反倒是颇为娇小,兜帽并没有完全遮住面容,青丝拂动,若隐若现能看到并不凌厉的下颚轮廓。

“数月不见,陛下怎么连兔子都打不中了?”

娓娓动听,悠扬婉转,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刀光剑影中,女子轻笑,不慌不忙脱下外袍,里衬红衣更显得她肌肤胜雪,冰肌玉骨,长相艳而不魅,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迟应定睛一看,发现她的容颜竟然和沈妄有三分相似。

“三公主?”玄鹤愣了愣,立刻命令下属将剑收回,带着几分恭敬,“三公主怎会出现在此?”

迟应为了听课,一直和沈妄挂着联系,沈妄一听到玄鹤的称呼,当即放弃了对唯物论的好奇:“是我三姐回来了?”

这是迟应在这生活半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和沈妄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看过你的族谱,三公主是叫沈槐吧。”迟应低声,“和你关系怎么样?”

“我是她带大的。”

“……哦,挺好。”迟应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