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走后,傅里与周公对视一眼,笑道:“看来咱们面馆好事将近了。”
周公看了门口一眼,含笑点头。
两人又说笑几句,便将话头转移到了最近闹得风风雨雨的“宝贝”上了。傅里想了想,率先开口:“如今事情已经闹大,指不定已经有人打探到了那些东西被运到了什么地方,之后查到那山头的主人也不过是迟早而已。”
周公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
傅里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积极应对。我的想法是,不如将这件事当做一个好机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怎么做?”周公有些好奇。
“我原本的想法是,一定要将花生与红薯的消息隐瞒彻底,在花生种出来售卖之前,绝对不能其他人知道,然后抓住这个时间差大赚一笔。”傅里叹气,“可既然这事儿都闹得人尽皆知了,我们仍旧一味地隐瞒,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让那些好事之人非要想尽一切办法查到所谓的宝贝是什么东西。”
周公点头:“确实,人的好奇心是无穷无尽的,你越是不满足那些人的好奇心,他们为此付出的行动力便越发强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傅里笑了:“所以我就想着,要不干脆将这个流言当做广告。我那山上不是种了两样东西吗?红薯这东西的种植时间虽然是四五月的时候,可它真正要紧的时期其实是之后扦插的时候。一个红薯可以发出四五根甚至更多的藤蔓,等藤蔓长得有十几节的时候便可以将其剪成三四节的种苗,然后直接插进地里……”
“周公完全可以想象,若是红薯的消息走漏了,那些丧心病狂之人会不会提前去祸害我山里的红薯藤。”
“红薯的种植方法只有你有,你又只告诉了钱二……”
“若是那些人等我们已经将红薯藤剪好,扦插进地里的时候,直接去将种苗给拔了呢?”
周公悚然一惊,然而细想之后却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非常有可能发生。
傅里笑了笑:“所以我想着,干脆提前将花生的消息放出来。在其他人眼里,花生的价值足够大,完全称得上宝贝了。”
周公想起傅里之前告诉他的,花生可以榨油,可以做饭菜的配料,可以炒制成小吃干果……
他果断点头:“就算我们只放出花生的消息,已然非常轰动。”
“而且最关键的是,花生的种植方法很寻常。和其他植物一样,花生苗非常娇弱,若是种下之后发了芽再,那颗种子就废了。”
周公点头,眼里已经没有半点担心,反倒生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好奇:“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请人将这个流言扩散,不但我们巴州府城,咱们巴州府城的辖下县城、小镇,咱们巴州府城的邻居等,也都要传遍这个流言。不说人人皆知,至少要做到半数以上的人都要知道这个宝贝的存在。”
“你想做什么?”这做法听起来一点儿也不靠谱,然而周公不但没有阻止,反倒生出了万丈豪情,“你需要我做什么?虽然我当年只是考了个解元,作诗也算不上出彩,但是写上那么一两首打油诗,我还是可以做到信手拈来的。”
傅里爆笑:“周爹爹,你可真是个妙人儿。”
她还以为这些读书人对打油诗都非常不屑,并认为写打油诗是自降身份,原本都想好,等商量好细节之后便直接请周公帮忙拿高价请几个急需用钱的读书人捉笔,写几首“广告诗”呢。
没想到周公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说完,她果断点头,“周爹爹若真能为女儿做上几首让那些目不识丁之人也能传颂的打油诗,那可就太好了。”
周公完全不介意:“若我这老不死在临死前真能帮你一把,发挥发挥自己读书多年的价值,我就是立时死了,也瞑目了。”
傅里愣了下,笑着摇了摇头,很快岔开了话题。
“等到巴州府城出现了宝贝的消息传遍了咱们附近几个府城,那时花生也该发芽长苗了。到那时,咱们再将花生就是那个宝贝,以及花生的作用全都说出来……”
到时候,花生的价格肯定能炒成天价。
不是作为榨油的原材料,而是作为种子。
那可是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油啊,真要是扩大种植了,他们能赚多少钱啊。
周公叹气:“你不打算自己挣钱了?”
“其实都一样,”傅里笑了笑,“原本我是打算直接将花生榨油之后卖出,到时候也没人知道原材料,这生意也能做得长久。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到如今的地步了,咱将花生当成一锤子买卖,直接卖种子也是相当不错的生意。”
况且他们卖花生种子这生意,还真不一定只能卖一回。
周公想了想,道:“再等等吧,也许咱巴州府城民风淳朴……”
傅里只是看着他,便成功让他闭了嘴。
他很快又说道:“你那山头有那么多的农民与苦力在山上日夜守着,山脚下还特意挖了许多陷阱,那些人不一定能成功上山。”
傅里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咱们也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那我先去将可
能会用到的打油诗写好。”
很快,巴州商会三月一次的聚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钱大特意赶了回来,见到傅里,他立刻就笑了起来:“我说你们好几个人呢,怎么做事这么不谨慎?”
傅里忍不住怼他:“这是我做事不谨慎的原因吗?明明就是那些看热闹的人脑洞太大,因为一点儿没影儿的猜想就弄出了许多流言。这所谓的宝物流言虽然流传得最广,可还有一些流传得不太广的消息,其中一个甚至是说我是个杀人狂魔,靠着美色勾引了很多男人偷偷上门,然后将人全杀光了。那些麻袋里面的呢,全是受害人的尸体。可是我手段高超,愣是又哄了个情夫帮忙消失灭迹。”
她瞪着钱大,冷笑,“你倒是所说,这个猜想又有什么根据呢?要知道那个帮我处理受害人尸体的情夫,可是你那个心有所属的宝贝弟弟呢。这难道也是因为我做事不谨慎?真要是这样啊,我以后可不能和钱二来往了,不但不能和钱二接触,连你……我都不能接触,否则万一哪天又传出你是我的情夫这话,可怎么办啊。我就是一手无寸铁的妇道人家,可经不起别人的诋毁。”
“为了避嫌,”傅里嗤笑,“钱大,你还不给我滚出去?”
钱大表情讪讪,不敢再说什么话来撩傅里的虎须,赶紧开口认错。
好一会儿后,傅里才终于气儿顺了。
钱大忍不住擦了下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我说傅里,你生完孩子之后,倒是脾气见长啊。难道是锦哥儿太淘气,惹你生气了?”
傅里白了他一眼:“别什么都往锦哥儿身上推,他还小呢,而且比你可讨人喜欢多了。至少他可说不出我做事不谨慎这话。”
钱大腹诽,可不嘛,锦哥儿连话都还不会说呢,可不就说不出“你做事不谨慎”这样的话来?
当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事儿对傅里来说确实是无妄之灾。
他想了想,道:“我倒是觉得,这事儿还没坏到破釜沉舟的程度。”
“嗯?”傅里好奇,“你也是觉得山上防护很充足,那些人根本进不了山?”
钱大沉默下来,半晌后冷笑:“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算是明白了,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万无一失的防护。就算你的防护做得再好,有人手眼通天,能将你们内部瓦解了,你的防护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人心这种东西,根本就经不起算计。
傅里愣住,钱大这话本身倒没什么,她前世也有许多阅历,也在网上看过许多别人的经历,对这样的道理明白得很深。
但她在意的是,钱大说话的语气。
一时间,傅里连原本对钱大的嫌弃都没了,颇有些关心地看着他:“你在江南那边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钱大叹气,摇头:“我倒是没出什么事……”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也不能说没有出事,只能说险些出事,但因为早有准备,逃过一劫了。”
傅里眯了眯眼,下意识想到一个人:“唐铭背叛你了?”
“没有背叛我,”钱大叹气,“他背叛的是大皇子。”
傅里怔住,思索片刻后开口:“他原本是谁的人?”
“八皇子。”
钱大苦笑:“我也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唐铭其实一直是八皇子的人。”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