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傅里本来只是开玩笑,不过见田大娘这般着急,也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些欠妥,连连道歉:“田大娘勿怪,我只是说笑而已。”

田大娘兀自不信:“真的?”

傅里狠狠点头:“你想想卫大人那是何等的人才,何等的身家,只是两个仆从而已,他随手就能再买,又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阻拦你们一家人团聚?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卫大人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

田大娘这才放心了。

而后看着傅里含笑的眼睛,她立刻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我原本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只是我已经盼了一家人能团聚太久,这冷不丁有了希望吧,反倒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傅里笑着点头:“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儿呢,傅里的儿子突然醒了,他也不哭,只“啊啊啊”地叫了几声,等傅里伸手将他抱起来后,他立刻又变乖了,抬手将手指伸进嘴里嘬得欢。

傅里失笑:“这小子倒是脾气好。”

“随了您呢。”田大娘瞧着小公子,明明仍旧皱巴巴的一团儿,她却觉得眉清目秀,仿佛天上地下,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婴儿似的,怎么也看不够。

傅里无意回头看到田大娘表情,顿时无奈地笑了。

次日一早,田大娘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迫不及待地辞别傅里去了面馆。

周婆早已从周公口中知道了田大娘与家人相遇的事儿了,等端着早饭来傅里房中的时候,没见到田大娘的人,也没有觉得奇怪。

认了周公周婆做义父义母的关系,傅里就算已经从钱二手里买下了一栋宅子,到底也没有搬过去。

担心傅里住得不安心,对于那间没有打开的房间,周公二人也给了解释:原来傅里如今住的这个房间是周公女儿出嫁前的闺房,因为女儿虽然是难产而亡,但到底只是意外,所以周公二人只伤心了一阵儿,便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没有再沉湎于过去,对女儿的感情也变成了怀念。

两人第一次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被打扫地非常干净,也确实是因为周公周婆两人时常进来打扫,同时睹物思人。

可另一间之前没有打开的房间,则是周公那惨死的儿子生前居住的房间,不但她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有打开,甚至之前十多年的时间里,周公夫妇也不曾将那个房间打开过

因为一直没能给儿子报仇,所以周公夫妇一直非常愧疚和伤心,完全没办法进入那个房间,因为他们到现在也没办法接受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

但之前钱大决定跟随唐老先生,去参加夺嫡,顺便给他报仇的事儿给了两人希望,等钱大离开之后,周公甚至没等到周婆回来,便当着傅里的面儿直接将房间给打开了。

两人站在门口,灰尘扑面而来。

等到周婆与田大娘两人相携归来,周公与傅里已经将那个房间打扫干净,几乎可以直接住人了

当然,以傅里当时听着大肚子的状态,打扫房间的主力肯定是周公,而她这个孕妇则只是站在一旁递点儿东西,搭把手。

猝不及防看到已经焕然一新的房间,周婆当场倒抽一口气,就这么晕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几人才将周婆送回了正房。

也不知道周公是怎么和周婆说的,反正等到第二天傅里二人再见到周婆的时候,她脸上竟然难得带上了一两分笑容。她不仅非常热情地将傅里安排进了才打扫好的那个房间

因为周婆女儿是难产死的,傅里如今又怀着孕,周公二人觉得忌讳,便让她换了一个房间。

周婆之后对待傅里还变得异常的贴心温柔,恍惚间,傅里都以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她的亲生母亲在去世前一直和父亲忙于事业,虽然很爱她,但其实很少用这么温柔的态度对待她。更多的时候,傅里的父母都是忙里偷闲地和她说几句话,带她出去玩一会儿,但每次都带着一股让人想要窒息的紧迫感,完全没有一点儿游玩应该有的悠闲。

次数多了,傅里便学会了拒绝

当然不是拒绝父母的好意,更不是拒绝和父母相处。她只是更愿意让两人在家陪着她,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偶尔说说话,但彼此互不打扰。

傅里一开始并不太适应周婆的热情,但等到时间久了,傅里慢慢开始习惯了,周婆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她带来困扰,后退一步了,两人的关系便慢慢融洽,变得和谐起来。

有次周婆扶着傅里出门散步被常到店里的客人看到,那客人还以为两人是真正的母女呢。

周婆将鸡丝粥端出来:“早上呢,还是得吃点儿饭。这粥是用煨了一晚上的鸡汤,再加上一些切得细碎的新鲜鸡腿肉熬的,营养滋补,味道也相当不错,你快来尝尝。”

傅里笑着接过来,正准备吃,旁边睡着的小家伙便跟小猪似的哼唧了两声。

傅里失笑,赶紧放下鸡丝粥,转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不过这次小家伙被傅里抱到怀里后并没有立刻安静下来,而是不停地挥舞着藕节儿似的白嫩手臂,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好像不太舒服的“哼哼”声。

傅里愣了愣,想起小家伙才起来,应该是饿了,忙解开衣衫准备喂奶。

然而小家伙直接偏开了小脑袋。

傅里从未带过孩子,见状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一般地看向周婆。

周婆抿着唇笑了笑:“你打开襁褓看看是不是该换尿布了。”说完,她立刻将鸡汤放进提篮,又起身提着放到了一边,好似在躲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傅里没注意,仿佛听了军令一般立刻打开襁褓,果然发现尿布已经弄脏,需要更换了。

看着眼前的脏东西,傅里几欲作呕。

“没事儿没事儿,等过段时间你就习惯了。要是习惯不了呢,便去请个奶娘来照顾。要不是我年纪大了,很多时候顾及不到,将孩子交给我来带也是很好的。”

周婆走到傅里身边,手上还拿着一块棉质的白布。她抬手把白布塞进腰带,然后将小家伙接到怀里便抱着出了门。

等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闻不到那个味儿了,傅里才终于缓了过来。

原本以为怀孕生子这过程就已经足够艰难了,等孩子出生了,这当妈的苦难也就结束了。没想到图样图森破,孩子出生后,这怀孕生子的苦难是过去了,可是养孩子的麻烦事儿却接二连三地来了。

这期间最让人揪心的,应该就是孩子生病的时候了。

不过傅里比较幸运的是,她还有空间

许是因为这孩子是在空间出生的,身上已经带上了空间的烙印。等他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傅里因为太过着急,下意识想要将他带进空间的时候,竟然真的成功了。

而且空间对她的治愈效果,竟然也能作用到她儿子身上。

这也就导致了在周婆与田大娘眼里,傅里这个新手妈妈非常优秀不说,小家伙的身体也实在是好,因为孩子从出生到满月,他竟然只生了一次病。

但事实却是,也许是遗传了林家多病的基因,这孩子从出生后就隔三差五地生病,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至少生了十次病。

小到咳嗽,大到高烧不退,所有新生儿生过的病症,他仿佛都要经历一遍才会甘心。

每次在这样的时候,她就无比感激自己的老祖宗,也异常感激这个空间的存在。当然,伴随着对老祖宗和空间的感激,傅里对造成儿子多病的罪魁祸首林如海,那也是相当痛恨

什么?你说没有林如海就没有这个孩子?不好意思风太大,她听不清!

可能是被病痛折磨地多了,小家伙的性格完全不像是其他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整日哭闹,就算难受了,他也只会一个劲儿地往傅里怀里钻,至多哼哼几声。而每当这个时候,傅里便知道,她应该打发了屋里的人,然后带着小家伙去空间了。

许是在空间里的感觉太过舒服,小家伙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欺骗

有那么一两次,傅里明显能感觉的小家伙没有一点儿病痛,他就只是想去空间了,所以才往她怀里钻。

不过傅里心疼他还没满月就受了这么多苦,每次也都当做不知道,仍旧将他往空间里带。

可能是在空间里待的时间多了,等到小家伙满月之后,傅里明显能感觉到他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举办完百日宴,小家伙的身体终于恢复到正常小孩儿的水平,不会再时不时就生病了。

对了,百日宴后,小家伙也终于有了个乳名儿,叫锦哥儿。

周公取的,说是

希望他前程似锦,未来一片坦途。

傅里对此非常高兴,立刻改了口,然后每日都锦哥儿、锦哥儿地叫个不停。许是察觉到了傅里对这个乳名儿的喜爱,锦哥儿很快就对这个名字有了反应,每次叫他的时候,也都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锦哥儿的这个反应可把周公这个取名的人喜欢惨了,几次试探着与锦哥儿接触,发现他待自己也非常亲近之后,周公立刻就将傅里这个才认了不到一年的女儿抛到了一边,转而整日围着锦哥儿打转儿

每天天刚明,周公便要拖着周婆一起到她房中来看锦哥儿,然后和他念叨千字文、百家姓、声律启蒙等一系列启蒙读物,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还会赋诗一首,等他尽兴了,才会放周婆离开,去和田大娘一起做早饭。

每天天擦黑,也不管店里还有没有客人,周公都立刻关门打烊,然后一路疾走回家,非要抱着锦哥儿亲香亲香才会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锦哥儿也给面子,不论是大早上的被吵起来听天书,还是晚上被周公的胡子挨着蹭,当着周公的面儿他都是笑嘻嘻的。

虽然等到周公离开后,锦哥儿转头就会扑到傅里怀里求抱抱,又或者干脆闹着要去空间。

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学来的,整一个鬼灵精。

百日宴后,傅里终于受不住整日宅在家里的生活,决定出去走走。

也是这个时候,周公拿着账本儿来找她:“小里啊,你快来看看这一年来,咱们面摊、面馆的账本儿。我算了算,除去成本儿和员工的工钱,面馆每个月都能有四百五十多两银子的纯利润。这一年积累下来,也有了近六千的余额。”

自从正式认亲,周公夫妇便改口叫傅里为小里了,傅里则称呼周公夫妇为周爹爹,周妈妈。

原主毕竟父母尚在,她不好直接叫其他人爹妈的,总得有所区分。好在周公二人知道原因后,没有介意。

“你瞧瞧,”周公将账本儿递给傅里,见她抱着锦哥儿不太能腾得出手,非常高兴地将人接了过去,“你先看账本儿,锦哥儿被我抱着你放心。”

傅里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抬手翻看账本儿。

诚如周公所说,只靠着一个面馆,不过一年的时间,账面上便已经多出了近六千的进项。

有些夸张。

不过傅里也注意到,面馆的生意在后几个月已经开始出现了疲态,销量似乎也在开始下降

原本一个月能赚近五百两,甚至偶尔还会超出这个数目的银子,但后几个月,利润便从近五百两的银子逐渐降低到了四百三十,甚至四百二十的数额。而且大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傅里想了想,看向周公:“咱巴州府城是不是已经出现了不少卖小面的店家了?”

否则面馆的生意绝不可能降得这么快。

傅里又不是满脑子理想主义的空想者,她当然知道,面馆的生意是肯定会下滑的,毕竟再好吃的面也总有吃腻的一天,她不可能只靠着一款面条就赚一辈子的钱。但在她的预想中,小面的生意肯定是能坚持两年的。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小面得天独厚的条件

巴州府对应的应该是现实世界的四川重庆一带,而小面本就是重庆的经典小吃,传承几百年都长盛不衰。小面出现在巴州府,又有她无限量供应的辣椒,按理说,不可能不到一年就出现销量下滑的现象。

周公果然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其他人,就是除醉香楼外的其他买得起辣椒的酒楼食肆。”

“这怎么可能?”虽然猜到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但真的确认了,傅里仍旧非常惊讶,“就算那些酒楼也做了小面,可价格如何与我们比较?那些客人又不是蠢的?可我们能将小面的价格压得那么低,还是因为对我们来说,辣椒没有成本,但那些酒楼……”

傅里眉头紧锁,“周爹爹,难道那些酒楼找到了辣椒的种植方法了?”

周公抱着锦哥儿颠了颠,将他逗笑之后才开口:“怎么可能,这才过去多久,就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辣椒的种植方法。况且就算找到了,他们又到哪儿去找足够的种子?”

傅里当然知道,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想不通背后的原因。

周公倒是没放在心上:“小里,虽然那些酒楼食肆没办法将成本降下来,却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将成本堆得更高啊。”

傅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们做的小面能将价格定在十个铜板以下,除了辣椒没有成本外,还因为店里的面条和其他调料,乃至于臊子里面的肉都是买得同等档次里面最便宜的。其他酒楼根本没办法和他们打价格战,可若是他们根本就不想和面馆打价格战,而是想要学醉香楼,直接吸引高档次的客人呢?

比如,原本用来做臊子的猪肉,他们换成牛肉,鱼肉,甚至鹿肉……

比如,原本用来和面的普通面粉,他们换成档次更高的面粉,甚至往面粉里面加其他更昂贵的材料……

比如高汤可以换,青菜也可以做手脚,除了辣椒不能换,甚至连调料都可以来个改头换面……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当然就是一碗面条的价格肯定会蹭蹭蹭地往上涨,但是只要食物好吃,有的人就喜欢花钱买格调,花钱买档次,花钱买食物之外的附加产品。

但这类客人到底是少数。

傅里弄清楚原因之后,便果断放下,没再纠结。

不过店里的生意还是需要挽救一下的。

傅里很快想到了担担面,干拌面,热干面,炸酱面等现代流传颇广的面条,当然,还有傅里的心头好韩国火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