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燕看了眼脚底,差点被吓飞了魂儿,只好闭上双眼,耳中除了风声,只剩岑骥粗灼的喘息。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
待双脚再次触到地面,李燕燕才敢睁开眼,惊觉自己全身都浸了汗。
又被他救了一次呀。
爬这一段并不比在雪崩里求生轻松,岑骥又一次几近力衰,背靠着大树,直喘粗气。
李燕燕蹭到他身边,替他擦去额上汗珠。
“为什么救我?”她早就想问。
岑骥眉头微皱,囫囵说了句什么,好像是——“因为我能”。
哦,这样啊。李燕燕明白,这是说他还有余力,如果没有,大概岑骥也会毫不留情放弃掉她。
……这样也好。他们本就是对立的,瓜葛多了,将来要如何收场?
李燕燕不知如何回应,故作不解地追问:“嗯?什么意思?”
这回岑骥也不好好答了,他没好气地说:“当然要救,关乎我的刺史之位呢!”
李燕燕乐了,诚恳道:“你以后会当上比刺史大得多的官。”
“你以后会在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叫马蹬上一蹄子,飞出二里地,摔到烂泥坑里——”
“——脸着地。”……岑骥完全不领情。
诶?诶诶诶?
李燕燕气得要命。
她难得说一次真话,反而不被相信,被嘲了一通。可见说真话是件遭天谴的事,应当尽量少说。
不过李燕燕是识大体的人,自然不会和救命恩人计较,她又吭吭哧哧道:“那个……咱们俩现在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了吧?”
岑骥哼哼了一声,好像在笑:“过命的交情?嗯,我过命,你攀交情,是么?”
李燕燕只当没听见,劝道:“我呢,从小体弱多病,都说久病成医,我吃过那么多药,也算半个郎中了。你现在这个情状,最需要静养,不该多言语,更不要太过激动。”
岑骥闭目不语。
李燕燕又捡起先前的话头,道:“咱们有过命的交情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很小的事。你不用说话,要是答应呢,就眨一下眼睛。”
岑骥一动不动,端坐如佛像。
李燕燕厚颜再问:“你答不答应嘛?”
岑骥烦了,怒目而视道:“老子静养呢!”
“哎呀!”李燕燕满脸惊喜,“哎你眨眼了,那就说定了啊!”
岑骥的怒气还没来得及集聚,李燕燕抢先说道:“表哥还没问我是什么事呢?”
岑骥长吐一口气,闭上眼:“……什么事?”
李燕燕慢条斯理道:“圣人说了‘礼者,不可不学也’,‘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又说,‘民之所由生,礼为大’,可见……”
岑骥额角不由自主抖了。
“说人话。”他厉声道。
“好的。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娘皮’。”
岑骥哼哼了一声。
“最好,连说也别说那个词……”见岑骥脸色尚可,李燕燕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