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的齐家的事情可谓闹得是满城风雨,先是齐大人宠妾灭妻,任由亲生女儿流落在外,接着又是翻出了一场陈年旧案,原来是当年齐大人外放到姑苏的东山县,因着官商苟合,害了不少人性命,圣旨一下,齐家哪里还要颜面留在京城,自然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众人津津乐道此事时,陆啟宗刚好在教宝儿作画,小姑娘学什么都快,唯独画画,真的不敢恭维,就说今日画的这副菊花图吧,这花瓣之间落笔讲究深浅不一,可宝儿一毛笔一下,就一个色,远远望着,实在惨不忍睹。
便是不怎么懂得赏花的韩青也知道宝儿花技不敢,可在陆啟宗眼里,小姑娘的画比自己的还珍贵上几分,韩青看着自家主子宛若捧着珍宝的收起了那副画,他就觉得眼睛疼!
“先生,我在不愿意画了,这画画怎地比那算账还难呢?”宝儿气馁地将毛笔扔在桌上,这幅菊花图真是要了她的命。
“那便不画,为师收着。”陆啟宗今日好说话,往日里将宝儿逼得眼睛汪汪才肯罢休的,宝儿这一听,不可思议盯着陆啟宗,看到男人眼底的笃定,她就差没旋转跳跃了。
“今日是算了,还有来日。”陆啟宗不看宝儿,只一心一意收着画,他指尖拂过画卷,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同宝儿提那件事。
宝儿小脸垮了下来,但是又不见陆啟宗说话,她有些纳闷,先生今日怎地怪怪的?
“小宝儿,为师需离开一段时间。”陆啟宗到底开了口,姑苏那边出了些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这呆得时间长些,估摸两年后才能回来。
“为何如此突然?”宝儿从未认真想过陆啟宗会有一天离开侯府,便是想过也是一转头就抛之脑后,怎地日子过得怎么快呢,这算下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啊。
“家中有事,不得不回。”男人目光如炬,他察觉到小姑娘有些不开心了,心里一下子不知是喜还是忧。
宝儿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桂花蜜,菱花木窗上透下来的太阳光倾落在玻璃瓶上,一闪一烁,光芒是极其鲜明的甜亮的黄色,绵绸无比。
“先生既是想回便回去罢,今日上课有些累,学生先行离开。”宝儿呆了半会儿,这才慢吞吞收拾东西,看也不看陆啟宗一眼,就离开了。
宝儿也觉得自己的的情绪来得太突然,这世间的情谊,总会有分道扬镳的一日,只是她习惯了心里念着先生,所以才会觉得此次的离去,是让人极为不习惯的事。
罢了罢了,反正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宝儿一路上迈着小碎步走得飞快,雨音一脸懵地跟在后面,她心里疑惑呀,怎地上课的时候还笑意盈盈,这下课了就不说话了,而且刚才她瞧见主子的神色,哎哟,可真是受伤啊!
雨音这默默跟在后面,前些时日宝儿让她去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办妥了,她还在想今日能在自家的娘子面前邀功一番,谁知道两人闹脾气了呢?
宝儿一路上不见笑意,气呼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床头摆着陆啟宗送的木偶娃娃,宝儿想到刚才那件事,拿起娃娃就要扔,可最后还是舍不得,只将娃娃扔在床角,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去了。
她突自发了好久的呆,才记起前些日子让雨音帮她办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就喊了一声:“雨音姐姐,进来吧。”
雨音在外头溜达了半晌,听得宝儿叫她急忙打开帘子就进去了,她刚进去就看到宝儿晃着白嫩嫩的小脚丫,两个小梨涡裹着甜意。
“娘子,昨日下午徐家去了两家纳征,奴婢待徐夫人回府后将纸条递了进去,这不过一会儿,就看到徐府老爷出了门去。”
“然后那京兆尹府的小公子放学回来的路上被那郑博文狠狠揍了一顿,只是奇怪的地方在于,郑博文自己也受了伤,听说伤得不轻。”雨音说完这里佩服自己的厚脸皮,她亲眼看着韩青指使娃娃脸将郑博文狠狠打了一顿,估计后半生的幸福有些悬了,这是主子安排的嘛,随便伤了地方好交代不是?
“哦,那也是他活该啦。”宝儿歪着头想了想,这郑博文生得一副好皮囊,人的品行却差得很呐,他和江诗敏乃世间绝配。
“这倒是,然后那徐府的老爷刚满心疑问出江家的门,就收到了自己的儿子被揍的消息,本来打算回去同夫人商量,这下也不犹豫了,逼着那江家夫人将庚贴换了回去,就去找自己的儿子。”雨音回想昨日的事情,还是觉得娘子这真是料事如神啊。
“哦?江家人的脸皮子还挺厚的。”宝儿揪着腕间的凤眼菩提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