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清早起来,就忙碌着燕老夫人回都城的事情,燕老夫人这几日本来是来寺庙里拜佛祈愿的,谁知遇上这样的糟心事,气得她昨日头痛犯了,连元一大师的第二轮讲经都没去成。
宝儿心里也为燕老夫人担心,老祖宗年纪大了,身体的不如从前,她昨日给燕老夫人送去的斋食,老祖宗也没有吃多少,这几日又为江诗敏的事情忧心,宝儿看着身边的燕老夫人,不似前几日那般爽朗,她不由叹道,若是人间无忧便好了。
“母亲,一路多注意安全。”燕氏也为自家母亲的身体担忧,若不是她放心不下梅氏,她也打算跟着回去,燕老夫人自然是知道梅氏的难处。
“好,你同宝儿也是。对了,这个你将这个玉佩交给念歆,徐家的事情我不好插手。”燕老夫人给的这个玉佩,可以不用专门去宫中递帖子,就能请到宫中擅长妇科炎症的陈太医,燕老夫人知道女人的不容易,但是林家的事情她作为外人不好插手,只能尽一些微薄之力。
“母亲,女儿代念歆谢您!”燕氏大喜所望,有陈太医在,梅氏的身体估计可以养回来了。
“那我走了。宝儿,回城后记得来外祖家看看宴哥儿。”燕老夫人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又转过头向宝儿说道。
宝儿自是连声答应,然后和娘亲站在一起,目送着燕老夫人乘坐的马车远去。
“娘亲,刚才先生派了人来让我去找他,我就不同你一起去找梅姨母了,你记得帮我和梦梦说一声。”女孩的声音甜甜糯糯,裹着些许清晨的凉意,欣欣然落在在耳边。
“你且去吧。”燕氏替宝儿整了整头发,温柔笑道
“好,对了,我今日让雨音去小厨房备了一些白粥和小菜,想必是梅姨母是可以吃下一些的。”宝儿昨日从母亲口中得知梅氏怀孕了,没甚胃口,就留了心思。
燕氏笑着应下,宝儿就往陆啟宗住处走去,这刚到先生的屋子外,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咳嗽声,她还以为先生的风寒已经痊愈了,宝儿想着明日才回城去,那今日可以煮一些百合粥送过来。
“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宝儿看着紧闭的门,询问道。
“进来吧……咳咳。”男人的咳嗽声低沉沉的,稍显无力,如同云雾漂浮不定。
“先生可是咳嗽又加重了?”宝儿一边推门进去,一边担忧道,她进去就看到陆啟宗半褪衣衫倚躺在床上,窗子透进温热明亮的日光,落在屋里地面上,而先生躺在一方帐子里,乍一看去,清冷冷地,有些孤寂感。
“无碍,许是这几日山上风湿露重,不小心就受了寒气。”东升的太阳照耀在院子里,亮堂堂落在屋中,照亮了男人淡漠的瞳孔,宝儿看着先生略显苍白的脸,心里一动。
“先生,我们今日出去晒晒太阳吧,不能老呆在屋中。”男人看着女孩低着头说着话,额头的黑色碎发落在耳旁,忽而抬起眼,眼中满是担忧。
“自是……咳咳!”陆啟宗正要回答又咳了起来,宝儿看着急忙给他端了茶水。
“自是可以。”许是一盅茶水润了喉咙,宝儿竟然觉得先生的声音格外好听,就像深夜的雨声打落在院子里的芭蕉叶的“沙沙声”。
“但是现在我们先去见一个人。”陆啟宗搁下茶杯,披衣起身说道。
守在门口的韩青听着屋内自家主子和小姑娘的交谈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主子装得一手好可怜,上次的风寒老早就痊愈了,这几日估计是被小姑娘冷落在一旁了,现在不得不找着事情来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自家主子的身体,可比他这个日日在暗卫营操练的人还要强健好吗?
韩青这般想着,陆啟宗就带着宝儿出来了,三人一同往主持院走去。
陆啟宗斜眼看了韩青一眼,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陆啟宗乐在其中,像韩青这种单身汉子是不会懂的。
韩青一路顶着陆啟宗包含深意的目光走到了主持院,小心脏紧紧绷着,这亲眼看着自家主子带着宝儿进了屋子里,他才放下心来,主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真是多智而近妖。
“你就是宝儿?”元一大师看着陆啟宗身边玲珑小只的女孩,不由大为惊奇,他还以为陆啟宗在意的人是一个正值及笄之年的少女。
“我是宝儿,请问您是?”宝儿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疑惑道。
“元一大师。”陆啟宗将宝儿拉到下首坐着,让小和尚给宝儿倒了杏仁茶,又备了点心。
宝儿听到先生说道对面的老和尚竟然是闻名天下的元一大师,欲急忙起身见礼,陆啟宗制止了她,只说元一大师不计较俗世的冗杂礼仪,只让宝儿坐着喝茶吃点心。
元一大师见陆啟宗略微有了一丝人气,心里也欣慰不少,陆啟宗乃他好友的儿子,好友出外办事,却不曾想被贼人下了毒,临终托孤。
岁月不饶人,他看着陆啟宗长大,从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成长为现在的陆家家主,手段果断狠厉,冷傲淡漠,他还担心陆啟宗此生孤独终老,元一大师心里叹道。
“丫头你过来。”元一大师和蔼地朝着宝儿说道。
宝儿看了看陆啟宗,见先生点了点头,才上前去,元一大师看着这番场景,趣从中来,抚着胡子哈哈大笑。
“……”宝儿看着刚才还慈眉善目,德高望重的元一大师端坐着,现在却如同一个老顽童一样放声大笑,她心里的紧张也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