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祝彩衣对云碧月道:“你稳住心神,我再进去瞧瞧。”
又吩咐孟咸:“你在外面帮她护法,我去去就回。”
说完,再次进到云碧月的识海里。
云碧月阖起眼,口里反复念叨清心咒,但心里始终七上八下,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孟咸说是护法,到底男女有别,云碧月又是祝彩衣的契侣,他拘着礼数,没敢过于靠近,只在她身侧隔了半米的位置坐下,时刻留意她的情绪。
识海里的绿林重新恢复了寂静,但地面的裂缝并未消失,已形成一条横亘的巨大沟壑。
祝彩衣站在沟壑边缘向下看,只看得到黑洞洞的深渊里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攻击她。
她跳进深渊,途中似是遭遇了某种看不见的奇异力量,拖起她的身体漂浮在黑暗中。
这一片黑暗无边无底,祝彩衣漫无目的地摸索前行,完全分辨不出方向,不知哪里走过,哪里没走过。
这样徘徊许久,前方隐约窥见一金一红两道不断闪烁的光芒,她凑上前去,发现半空中漂浮着一只足有十人多高的巨大青铜丹鼎,光芒就是从它里面发出。
她跃上丹鼎的一只耳朵,伸颈往里瞧。
鼎内一金一红两个光团各占一隅,静而不动,光团内分别是两个珍珠大小的丹丸。
祝彩衣俯下身,将手放在那枚朱红的丹丸上。
她越看越觉这枚朱丸眼熟,它不就是被云碧月吞下去的那枚赤血丹吗?竟然以内丹的形式存续在她体内!
丹丸散发着赤红的光,凛然的杀意若隐若现,浓浊的魔气像海藻般从丹丸中蔓出,渐渐盈满了整只大鼎,又溢到外面去。
她这才惊觉,鼎外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原来都是它四散出的魔气,这些魔气汇聚成一个可怕的深渊,彷如一只贪婪的恶兽,在一点点侵蚀着外面的森林。
而另外一颗金灿灿的丹丸,她能感觉到其内暗含着充沛的灵力,这应当就是云碧月凝结的金丹,因为她不会修炼,所以一直未能催动里面的力量。
正是由于没有金丹的掣肘,赤血丹才如此肆无忌惮。
但祝彩衣不敢贸然催动金丹,令它与赤血丹相抗。
若是这一正一邪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云碧月体内对抗肆虐,一旦控制不好就会将识海破坏,灵脉震断,最后身殒道消。
可是放着赤血丹不管,等它充满识海,到时云碧月就无法修仙,只能修魔了。
祝彩衣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最后她只好注入部分鬼气,将赤血丹包裹住,暂时延缓它魔气外泻的速度。
至于如何完全消除,还需另想办法。
出了识海,祝彩衣立刻将识海内的情形说明,告知云碧月现在暂时不宜修炼,以免催动金丹,使它和赤血丹在她体内冲撞起来。
云碧月顿时蔫了,她好不容易燃起斗志,打算认真修炼,竟然又摊上这样的事。
早知道,她当初干脆就把赤血丹给魔神得了,干嘛缺心眼地将它吞下去,给自己找罪受。
她后悔死了。
接下来的两天,云碧月始终落落寡欢。
为了重塑她的信心,祝彩衣只好连夜按照记忆默写了一本修仙的理论笔记,让她先从基础知识学起,说是以便日后能修炼时,更好理解修炼的功法口诀。
云碧月一拿到手,就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师姐的笔迹如她这个人一般,一撇一捺都娟秀方正,看起来十分舒服。
内容也精炼简洁,没有过多冗杂繁复的句子,有些专用名词,她担心云碧月看不懂,还特意作了注释。
云碧月翻着翻着,忽然看见一个特别扎眼的词汇——“双修”。
她想起那日和师姐的鱼水之欢,心神一荡,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凝在词汇下方的解释上:双修,乃是内丹修法的一种,双修过程中将彼此的灵力在体内交换,再返还,可以大大增强修为……
等等,双修是需要灵力的?
云碧月怔住了,如果真的按照笔记上所说,那她无法运用灵力,也就不符合双修的条件。
随后她又想到一件事,那晚“双修”之后,祝彩衣照旧去墓地吸收阴气进行修养,可见她们的“双修”压根没有任何效果。
不,没有灵力的双修根本不是双修,只是纯粹地在……
云碧月的脸顿时通红一片,随后又气又恼,师姐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她明知自己没有灵力,还要提出双修的目的只有一个!
祝彩衣正在客厅里同孟咸商量着什么,就见云碧月“哐当”一下大力地将房门踢开,气势汹汹地坐到她旁边,将笔记甩在桌上,翻到“双修”那一页,指给她,兴师问罪:“师姐!你诓我!”
她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轻声一笑,明知故问:“我诓你什么了?”
有孟咸在场,云碧月不好明说,便用只有她和师姐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师姐耳边道:“这上面分明写着,双修需要灵力交换才有效果,没有灵力的双修只是在……”说到这儿不好意思说下去,就顿住了。
“在什么?怎么不说了?”祝彩衣挑着眉,故作不解。
惹得云碧月直瞪她:“你明知故问!”
祝彩衣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我已是契侣,做这种事不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