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的佩剑一旦认主,除非主人身死,否则绝对不会被第二人持在手中。
师姐既然拿着这把剑,说明她就是它的主人,可这把剑同时还是扁秋双的佩剑……
云碧月的头脑有些转不过来,她凝眸看向不远处盘膝闭目而坐的‘扁秋双’,悄悄走过去,伸出手指探她鼻息,果然呼吸全无。
又暗中摸她脉搏,依然没有跳动,整个人彷如一具尸体,就如在阙阳宗那时一样。
回想起‘扁秋双’之前那次‘死亡’,她前脚刚见到她的尸体,后脚就在水芳亭遇见师姐。
这次也是,师姐现身救了她,而‘扁秋双’恰好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还有渡牯江被怪物袭击的时候,云碧月始终很奇怪为何‘扁秋双’会知道她有一串链镖?
现在答案不言自明,‘扁秋双’当然不会知晓链镖的事,但是师姐知道。
阙阳宗到岭南,再到魔宫,一路上陪伴她、保护她、照顾她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师姐祝彩衣!
而‘扁秋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云碧月抬眸看向对面那黑衣的魔神,或许她才是真正的扁秋双。
但她,对云碧月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
云碧月不知真正的扁秋双是什么时候死的,为何会在死后成为魔神,但她相信这些一定与师姐无关。
师姐,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
至于她为何会附在扁秋双身上,自己会乖乖地等师姐回来,耐心地听她解释。
祝彩衣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扁秋双见到她手中的赤渊,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但那可怕的威压竟变得更强横了。
她将鬼气注入剑身,一脱手,赤渊翻腾的剑气直接掀翻了房顶,刺入霄汉!
四周风声赫赫,湛蓝天空转眼漆黑一片,浓重的阴影遮蔽在魔宫上空。
祝彩衣纵身一跳,跃了出去,身影落在魔宫外的房檐上。
扁秋双微眯起眼,飞身跟了上去,站在祝彩衣对面。
二人双目相对,杀气在彼此眸光中来回碰撞。
头顶一声震响,倾盆的黑雨直奔扁秋双而来。
与此同时,魔宫外的人们统统注意到了骤变,纷纷往这边聚拢。
守卫魔兵组成人墙,抵挡他们源源不断地靠近,然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魔宫发生什么事了?”
“快看啊!房檐上有人!”
“雨!好黑的雨!”
……
留驻在客栈的岳西横等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匿在人群中。
岳西横目光如炬,一眼看见扁秋双的脸以及她身上渗人的威压,不由呆愣住了,身后的诸多弟子亦不知所措。
黑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疾。
扁秋双毫不退避,抬手一掌,掌风犹如滔天巨浪,竟将那些飞落的黑雨尽数打回云层去。
一阵阵刺耳的尖啸在云端此起彼伏,刹那间黑云散尽,青/天/白/日重现。
鬼气萎靡不振地逃回祝彩衣身边,化成无数庞然的厉鬼,面容狰狞地立在她身后,如同一座座垒垒的高山,看向扁秋双时,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赤渊坠下,发出不甘的铮鸣。
祝彩衣面沉如水,她钻研剑道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败退。
再看那扁秋双,她负手而立,脸上仍是木木的,瞧不出任何表情,但眉眼间的松弛透露出她同自己对阵,是如猫捉老鼠般轻松。
背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祝彩衣不知自己还能拖延对方多久。
她攥紧了剑柄,暗中用念力向身后的群鬼下达命令:“我来拖住她,你们下去,助天户庄等人速速逃离此地!”
“尊上!这……”
群鬼难得没有立即听从命令,他们知道祝彩衣这次面对的敌人非比寻常,即使她是鬼王,也很可能会葬身此地。
他们是她的属下,亦是她的一部分,比起营救下面那些毫无瓜葛、甚至是他们平时最厌恶的正道中人,他们自然更愿意在她身边,与她同生共死。
祝彩衣与他们心意相通,怎会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她欣然一笑:“放心,我不会轻易死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还不快去!”祝彩衣语气骤然变冷。
群鬼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才终于咬牙俯身向下飞去。
“好了,就剩我们两个了,让我们一对一决个胜负吧!”
祝彩衣提着剑冲了上去,刚刚那一招“死亦何哀”已是拔剑歌中最强的一式,对方都能轻而易举地破解,再使用其他招数,结果也是大同小异。
于是她不再用任何剑招,一顿狂劈乱斩,招招对着扁秋双的脑袋削。
扁秋双以手刀作刃,徒手接下她一剑又一剑。
二人踩踏着房檐上的朱瓦,黑红双影分分合合,不见休止。
藏宝库里,玉华君颤巍巍地爬起身,扁秋双适才那一脚伤得他不轻。
他揉了揉肚子,一步步向云碧月挪去,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地笑:“阿月,现在没有人妨碍我们了,你乖乖随我回去吧!”
“你休想!”云碧月睁着眼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