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发深入,周遭岩石越来越多,堆砌如壁,空间渐渐逼仄,变成仅能容纳一人出入的水沟,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钻入深水沟,又游了百米,才在头顶窥见亮光。
人们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在孟咸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爬上岸。
随即发现深水沟上方是一座巨大的山洞,空旷潮湿,沿途长满坚硬的岩石,和奇形怪状、颜色艳丽的钟乳石。
众人在水下奔波许久,已是筋疲力尽,纷纷寻了空地坐下休息。
云碧月一屁股坐在一块溜平的岩石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祝彩衣坐在不远处,刻意同她保持了距离,给她自己思考的空间。
岳西横和尹无机分别坐在她旁边,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祝彩衣纵目观望四周,不禁好奇:“这是何处?”她当年讨伐魔族时也来过不毛之森,从不知竟有这样一处所在。
“这里是魔域大后方的一处深坑,月前我在牯江水底巡逻时意外发现的。咱们从前一直不知魔族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修仙界,现在全明白了,他们有这样一条隐蔽的‘暗道’,从不毛之森直通岭南。”
孟咸坐在她对面,一路上他既负责带队,又帮忙对付暴起的怪物,本是最为疲累的,可他的脸上却不见任何倦怠,一双阔目照旧神采奕奕:
“既然发现魔族能通过这条‘暗道’进入修仙界,为何不将‘暗道’毁了?”有人问道。
孟咸笑道:“我当初也是这个想法,但师姐说毁了这条暗道,焉知他们不会再偷挖一条出来,不如将计就计。魔族可以通过这条暗道偷渡修仙界,我们也可以借这条暗道进入魔域,届时敌在明我在暗,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主意,等咱们回去,就将此事告知各大门派,大家派出人手,一起将魔族的老巢连锅端!”
“不可!”孟咸连忙阻止。
众人不解。
孟咸道:“魔域内部通道错综复杂,比迷宫还可怕,在没有探明底细之前贸然前往,一旦失败,不仅成为瓮中之鳖,还会暴露我们已经知晓暗道的事情。况且……”
他环视众人:“我们谁都不知道各大门派有没有魔族的奸细,若将此事广而告之,势必会打草惊蛇。”
“那该怎么办?”众人有些泄气。
孟咸分别和岳西横、祝彩衣二人对视一眼,见他们分外从容,看来已经想到了。
他笑道:“也不瞒各位,师姐这次派我和大家一同前来,除是为救天户庄的道友,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便是借此探一探魔域内部的情况,以便为日后的攻打做足准备。所以这次请大家务必小心行事,千万不可暴露行踪。”
岳西横赞叹:“黄玲儿这小丫头,鬼主意倒是不少。”难怪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帮忙,原来是有这样的目的在。
年轻的弟子中有几个面露不满——
“黄家想要魔域的情报,怎么不自己多派些人手过来?这不是拿我们天户庄的人当枪使吗?”
“就是,我们在这里出生入死,他们只派了一个带队的,就想躲在后面坐收渔利,岂有此理!”
面对众人种种质疑,孟咸立刻起身解释:“诸位误会了,我师姐她也想多派些人手,但是最近魔族频频来犯,黄家所有门人已拨出一半前去支援其他四峰,剩下的人手,一部分在牯江沿岸做警戒,一部分镇守着越城岭下各大城镇,又有五峰盟主选拔在即,实是分身乏术。”
又咬一咬牙:“到了魔域,诸位只管救人,探查的工作只交由我一人即可。”
“孟小友不必说了。”
岳西横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迸射出寒意,却不是看他,是看向一直在挑事的那几位弟子:“岭南五峰诸位领主多年来守卫边界,誓死抵御魔族入侵,日夜操劳,恪尽职守,才有修仙界其他道派的安稳日子。我们身为同道中人,更该以守正诛邪为己任,探查魔域一事是为讨伐魔族、护佑天下苍生,并非个人私事,我们怎可置之不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铿锵有力地喝道:“我天户庄的门人难道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吗?”
坐在他身后的尹无机浑身一震,同门的死让他明白自己是多少怯懦和无能,师尊一席话令他重新燃烧起斗志。
与其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去做,不如舍生忘死,为天下众生贡献出自己一份力。
尹无机抬起头,眼神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站出来第一个表态:“师尊说得对,除魔卫道,不是一家之职,是所有修仙者共同的责任,我们不应该退缩!”
祝彩衣见他重新振作,终是放下心,也跟在后面道:“没错,若是我们置之不理,让魔族卷土重来,整个修仙界又会重蹈几百年前的覆辙,到时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岳西横看向二人,心中自有一份骄傲,他的弟子果然都是好样的!
人群中也陆续有人应和:
“岳长老说得有理!”
“不就是魔域吗?自古邪不胜正,有何好怕?”
“我们天户庄堂堂天道门户、圣人祖庭,可不能丢祖师们的脸!”
那几位挑事的弟子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羞愧难当。
歇息一阵,众人的体力恢复不少,孟咸便带他们走出山洞。
洞口开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的半腰,山下连绵着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头顶红日高耀,脚下土地焦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难怪要叫不毛之森,真是毛都没有。
“再往东十里,就是魔域,我们得乔装改扮一下,方能进去。”
孟咸说着,将自己的月白长衫褪下,换成黑衣,太微剑也收进储物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