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彩衣道:“你不愿意?”
云碧月为难地搓着手,嗫嚅:“师姐,咱能不能换个要求,阶下囚什么的实在是太……”
她脑海里闪过一系列人彘、骨醉、炮烙之类的可怕酷刑,预感自己如果答应了,未来说不定会比庄无相还惨。
“看来所谓的朋友也没重要到哪儿去。”祝彩衣轻嗤,手一松,扁秋双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咚”地一记闷响。
白净的脸一半蹭进泥土中,细小砂砾零落在垂散的发丝间,青衫腰带俱沾了灰尘,身影单薄如一只破碎的木偶,任人宰割。
素日里扁秋双对她的好历历在目,云碧月的心像被人狠抽了一下,声音发涩:“师姐,我答应还不成吗?你,你别欺负她。”
她快步跑过去,将扁秋双的身体从土里扳起来,拿出手帕擦拭她脸上的污垢,手指抚过她的衣衫,将上面的尘土拂去。
动作极其轻柔,神态极其认真,仿佛在清理最稀世的珍宝。
“好,既然答应,就莫要反悔。”祝彩衣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云碧月道:“师姐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反正她只答应留在她身边,可没说途中不会逃跑,算不得反悔。
祝彩衣哪能不晓得她的小心思,鬼气变成一条锁链缠住扁秋双的腰,将她从云碧月怀里带出,甩给鬼四扛在肩上。
祝彩衣笑道:“那么这位扁姑娘就先交给我的属下照顾。”
见云碧月不信任地望着鬼四,眼里盛满担忧,又道:“放心,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不会让他们将扁姑娘怎么样的。”
云碧月一咬下唇,靠,这分明是拿扁秋双当人质,威胁自己。
“师姐,还有一事,天户庄的其他弟子,他们和当年之事没有一点儿干系,你能否放了他们?”云碧月没找到尹无华和季无争等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也被祝彩衣抓了。
他们是扁秋双的同门师兄师姐,虽然同她交往并不如扁秋双那般亲近,但也算是朋友,她不想他们被师姐抓去受苦。
祝彩衣道:“天户庄的人,我已经让司马庄主带着他们离开了。”
“不对啊。”云碧月喃喃自语,从中咂摸出几分异样,天户庄的其他人她不了解,可是尹无华和季无争,他们要离开,也不可能丢下扁秋双一人就走。
祝彩衣反应极快,想法与云碧月不谋而合,她一脸凝重地差遣几只鬼怪搜寻天户庄等人的下落。
云碧月就地而坐,祝彩衣立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阙阳宗的两位长老仍在阖眼冥想,两耳不闻外事。
弟子们背靠背聚在一处,警戒四周的鬼魂。
司马葵闻听天户庄可能有异,魂不守舍。
等待良久过后,鬼怪回来复命,他们双手捧着一个带尖的黑色金属物,递给祝彩衣:“启禀尊上,属下们翻遍了整座黄肠山,没有找到天户庄的人,也没发现有人离开的踪迹,只在后山崖边捡到了这个物什,上面还残存着灵力,请尊上过目。”
司马葵听见后,双眼直勾勾地看过来,时刻留意这边的一举一动。
祝彩衣将金属物拿到眼前细看,云碧月也站起身,将脸凑过来。
祝彩衣一眼觑见她的妆容有些花,微微一怔:“你哭过?”
“啊,之前眼里进了沙子。”
祝彩衣没信,谁眼里进沙子会哭花整张脸?她酸溜溜地道:“又是因为扁秋双?”
云碧月躲开她的目光,看向她手里的黑色金属物——前尖后圆,尖端六棱形,尾端有孔,穿着一个圆环。
“这好像是绳镖的镖头。”她转移话题。
祝彩衣冷哼一声,也看向那金属物,眼神锐利:“绳镖的镖头没这么长,这是——”
她郑重道:“九节鞭的鞭头。”
云碧月吸了口凉气:“是尹无华的黑耀九节鞭!”
清祭比试时她曾见过尹无华使九节鞭,当时尹无华和来来回回的挑战者们不知战了几百回合,面对各种神兵利器的围追堵截,九节鞭仍旧完好无缺,现在却只剩下了一节鞭头。
果然是出事了!
云碧月眼前浮现出尹无华那副英姿飒爽的身影,颇有些担心对方的安危。
祝彩衣来回把玩着鞭头:“勿要担心,我看这上面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应当不是被别人弄坏,而是被鞭子的主人自己取下来的——这是她留下的线索。”
云碧月一愣,向祝彩衣投去疑问的目光。
祝彩衣道:“这节鞭头残存着主人的灵力,催动灵力,或许就能发现线索!”
她释放出鬼气附着在鞭头上,鞭头豁然亮起莹白的微光,残存的灵力奋力抵抗鬼气的侵蚀。
祝彩衣将鬼气收回,莹白灵力汇聚成一团模糊的光影,光影中呈现出尹无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