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南第二天一大早马上跑到麦田跟麦永昌报告这一好消息。

麦永昌愣住，脸上没有喜悦的神色，相反多了一丝凝重。他久久回不过神，直到夏心南连喊他两声，他才面如灰土地问：“你是说，汇诚要开始签保密协议，进行初步尽调？”

“对。他们没有委托证券，是公司内部组建的并购小组。”

“哦。”麦永昌的脸色稍缓和，“没有请证券当财务顾问，这证明孙董信不过外人。”

“孙董说让程总负责。”

“姓程？”麦永昌哑然失笑，“你说程总？汇诚的高管就一个副总裁程永军姓程。他以前负责供应链，后来调到了工程部，最喜欢上节目高调接受访谈，恨不得把自己的履历告诉天下人。”麦永昌心中的雾霾一扫而空，嘴角突浮起一抹怪异的笑容，“程总我见过几次，不错不错，是个值得合作的人。”他叮嘱夏心南，“这样，你尽快安排我们签保密协议。”

“好咧。”

“对了，初步尽调要查些什么？”

“公司的基本资料他们都有，一般都是看看财务报表。”

“如果对方强行要求每年盈利才收购，我们之前连接两年亏损的报表是不是就不行？”

“不用担心。孙董认为麦田的亏损主要集中在麦景中的管理不善上。孙董应该有把握扭转麦田的局势才会给我打那通电话。”

“那就好。”

麦永昌送走夏心南后，打给麦田财务部的经理老马。之前景中接手时，气跑了很多老员工，还好老马一直坚守岗位，对自己忠心耿耿。

麦永昌问：“今年的财务报表……”

老马直接打断他：“放心，虚增利润已经三年了，虚增那部份的利润也已经用固定资产抵消，账面上看不出痕迹，我能保证天衣无缝。”

“那固定资产……”

“东南西北中，他们都能查到位？”

“呵呵，只能赌一把。今年账面的利润可观？”

“已经做到赢利状态。账上应该挣的钱会一分不少。你可以用这些利润去还掉一些债。”

“那就好，蔬果供应商那里必须还掉一部份。”麦永昌叹了口气，“老马，实在不想连累你。”

“从麦田办企业开始，我就主管财务。五年前，我那儿子混球，欠了上百万债，利滚利吓死人。还好你帮我一口气还清了。麦董，我就是一匹为你奔波的老马。再者，我也有私心，我也不想麦田就此倒闭。”

“本来只是想融点资，为那败家子收拾烂摊子。结果想不到啊。”

“只要不再放纵景中，一切都来得及。”

“老马，我心里苦。”

“都会过去的。”老马安慰他完，突然变得吞吐起来，“只是麦夏……如果你真让麦夏来当这个总经理，扛这个雷。一旦出事。麦董，我讲句不中听的。一旦出事，她就完了。”

“总经理这位置，必须有人扛。不是景中就是麦夏。老马，我的后半生需要儿子。”

“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我听你的。出了事，我跟你一起扛。”

打完电话后，麦永昌想起女儿，走到窗前给麦夏去电。他乐呵呵地笑着哄她：“还生爸爸的气呢？夏小姐没跟你讲吗？汇诚要跟麦田签保密协议，开始初调了。”他温柔安抚女儿，这一刻与慈父无异，“好了，别跟爸爸耍小孩子脾气了。爸爸还等你这位总经理回来主持大局呢？这样，爸爸明天一早来接你出院，要不让你打一顿出口气？”

“你个傻丫头，爸爸怎么会不爱你？爸爸怎么会利用你？爸爸一直都很喜欢我们家小麦夏。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还坐过爸爸肩膀呢？不记得？怎么可能呢？你那会已经有四岁了。哭着吵着要坐我肩膀，我都照做了。”

“我还跪在地上被你当马骑呢！你看，你都忘了吧？爸爸怎么可能不爱你，爸爸以后的财产都给你，不给麦景中留一个子。乖女听话，赶紧出院回家主持大局。”

屋内窗明几净，办公桌上被故意摆上的照片摆台里，麦夏正笑容灿烂地蹲在麦永昌面前拍大学毕业照。

麦永昌挂断电话后，走到桌前，看着照片摆台，突然伸手把它按到桌面。他不敢看麦夏那张脸，至少现在不行。

窗外，突然有外墙清洗工人正在拆鸟巢。麦永昌看到的瞬间已经跑到窗户边大叫：“别拆，你别拆！你不能拆！”

隔着窗户，外面的人听不清，自顾自拆除。

鸟巢太脆弱了，短短几分钟已经拆除干净，渣都不剩。

麦永昌怒气冲天地喊：“谁让你拆的，谁允许的。”

秘书闻声而进。

麦永昌怒火冲天地指着外墙的清洗工人：“谁让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