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群里给我打抱不平!”
“有吗?”他什么时候替她出头了?
“你在群里说李思琪没事闲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正在骂我……”
“……”昊东这才明白群友为什么沸腾。夏心南是个聪明人,已经从这对话中猜出了个大概:“所以你的那句没事闲的,不是帮我说?”
“她偷拍我,不是没事闲的?”
发现自己会错意的夏心南不再出声。
昊东看在眼里,调侃了句:“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离爱情,还隔着万丈深渊。”
夏心南也快速反击:“我也认为咱俩离爱情这件事,还隔着十万八千里。但现在群里都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这个圈子又只有这么大。一旦传出去我以后还要不要找男朋友?我现在百口莫辩。”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需要再次感谢?”
“不客气。”
昊东把她径直送到启明证券。夏心南下车后,马上打电话给麦永昌,她想询问关于麦田是否有拆分的可能性,以及麦田的资金链。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麦永昌做了一个特别恐怖的梦,他梦见自己坐在深渊正中央的一块长宽都大约一米左右的石头上,四周除了巨大的岩石壁,不见一物。突然,他坐着的石头慢慢缩小,最后小到只能立足。麦永昌脚踩着小石头,朝着茫茫深渊大喊救命,可是除了无尽的回音,根本没有一点儿人声,连只飞禽走兽也看不见。麦永昌脚下的石头慢慢地消失,最后整个人失控往深渊掉下去。
麦永昌失重坠落好一会儿后,重重摔在水里。他奋力睁开眼,眼睛被水淹得生疼。他在漆黑的水里恐惧地到处张望,很想叫,可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叫不出来。他惊恐地在水里挣扎,拼了全力想浮到水面。可深黑不见底的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把他拖向更深的水底。
……
“砰”地一声巨响,麦永昌满头大汗地从椅子上摔下。他爬起环顾四周,重重地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梦。他坐回办公椅上,茫然地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想起刚才那个噩梦,眼泪突然就涌出。
年前,资金还算能勉强周转,可现在彻底完了。今早,他就接到贷款公司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八千万的民间借贷已经到期。接到电话后,他立刻打给昔日的圈中好友。实际上,好友们已经自顾不暇。
麦永昌借了一圈,才借到五百万。五百万跟八千万相比杯水车薪。麦永昌面对逼近的贷款期限,已经茫然无措,失去了分寸。他压根没有一点儿主意,只想着怎么才能凑到这八千万。也许是太累了,他在苦思冥想期间,不小心睡着了。
结果睡着的梦境比现实更吓人。
麦永昌含着泪,惊魂未定地拿出烟抽。
烟雾缭绕中,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按免提,秘书说:“麦董,贷款公司的老板说,如果您实在还不上,让您用抵押的门店还债。他叫您别躲他,这个事儿很大,只有正视才有出路。”
用门店还债?如果只欠了八千万民间借贷,把门店出售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他还欠了供应商、冷链、员工工资等。
一共欠了多少?他心里已经没有底儿。
麦永昌想起前两年公司的财务报表,两年净亏损三个亿。为什么会净亏三个亿?麦永昌想不通。
这两年,一直在开分店,有的分店收益还算不错,但企业的总成本一直在巨亏之中。这几年生鲜电商大量倒闭,可他是20年的实体老品牌,却也面临破产的局面。
麦永昌手机又响起,这次是冷链物流老板的来电。
他没有躲,而是接听。
物流老板头痛地问:“麦董,和麦田生鲜合作了七八年,我真的不想追债。”
麦永昌内疚地说:“程总,如果有办法,我会拖欠你五千万?要不然你缓我两天,我最近在想融资,已经在初步接洽了。”
“麦董,三个月前您也是这么说。我扛着这五千万,真的有点儿扛不住。您再这么拖下去,我们物流都要倒闭了。”
“程总,再缓我两天,这两天,我一定弄一笔钱给你。”麦永昌只能低声下气,可三年前,他还是物流供应商巴结的对象。
“行,我两天后再联系您,您务必想想办法。”
麦永昌总算松了口气。
手机接着又响起,是蔬果供应的吴老板。
麦永昌拖欠吴老板快上亿,不敢接这通电话,又不敢掐断,怕吴老板不再供应蔬果,只好任手机一直响起。他头痛地瘫坐在椅子上,想等手机来电响声自己安静下来。
手机响了足足五分钟才停下。
麦永昌想起如今的自己,再对比几年前风光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他压力太大,太需要发泄了,可一直没有发泄的渠道。现在面对企业的困境,他已经拿不定主意,更看不到未来。如果麦田最终不能出售,他只有破产从高楼一跃而下。
麦永昌老泪纵横地拨打女儿麦夏的手机。
他哭着说:“闺女,帮帮爸爸——麦夏,回来帮帮爸爸……”他冲电话那头难过地说,“爸爸扛不下去了,准备跟麦景中断绝关系,你回来帮帮爸爸好不好?爸爸错了,之前是爸爸错了……爸爸认错,爸爸后悔了……后悔没有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