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音娱乐爆雷。

“天域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上音娱乐暴雷一事，我已经在节目里说了不下十天。众所周知，影视公司近年来行业萧瑟，尤其是上音娱乐。从前年开始投资频频失利。2018年净亏损3亿，2019年净亏损5个亿，今年听闻已经欠债高达7个亿，亏损起来可谓是一骑绝尘，能再次光荣登榜今年的‘亏损之王’。这也直接导致它的母公司天域集团接连两年成为‘商誉负债双王’，股价以一种裸奔的姿态狂跌，从40块，跌到26块……”

电视台财经频道里，金融专家尚琼正在激情调侃。而不小心观看到她节目的昊东、天域集团的董事长李向荣正以一种尴尬的方式，将两人之间的交谈沉默下来。

李向荣尴尬了分把钟后，才笑着打圆场：“令堂的演讲方式还是比较独特，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

昊东跟着笑了笑，试图让气氛回暖：“她是电视台的主讲嘉宾。”

李向荣呵呵笑：“你说我这办公室里，装什么电视机。言归正传，特意请你前来，是想聊上音一事。”

一个月前，天域集团将名下子公司上音娱乐的基础信息脱密处理后，发给了N家投行，让大家帮忙找买家。但这基础信息着实让众投行头大。上音娱乐是一家专做影视策划、发行的公司。五年前频出爆款，如日中天时被天域集团以20亿溢价全资收购。前两年完成对赌后，上音开始奔入巨亏模式，并且一根筋亏到底，有种不把天域股票跌到退市不回头的气势。李向荣见众投行迟迟找不到买家，一心急，就请来了昊东。

昊东，父亲是教授，母亲是金融界知名专家尚琼。从小智商超高，哈佛毕业后凭着优异的成绩进入沃航证券实习，不过短短五年就爬到投行部老大的位置。

今天李向荣请他前来，两人才开了个场，挂壁电视里就传出尚琼的声音。据昊东所知，母亲已经接连十天在电视里发表针对天域集团投资爆雷的调侃。

天域集团投资失利，被电视台接连抨击的事也颇让李向荣头疼。

李向荣已经五十好几，在公司也穿一身熨烫平整的笔挺西装。他十分注重仪表，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西装革履。不仅在衣服上，李向荣办公室里也符合他一贯的喜好，室内陈设并不奢侈，但力求整洁。除了挂壁上的电视机，巨型真皮沙发组合，就只有办公桌。他的办公桌上除了一台古董电话，笔记本电脑，再无其它。他在对待公司方面，也特别有耐心。虽然上音巨亏两年，但李向荣一直没有想将它剥离，而是持续地输血，想挽救上音。直到今年，天域集团自己都资金紧张，内外交困之下，才决定抛弃上音。

李向荣试探问：“你觉得上音还有没有抢救的可能？”，李向荣是真舍不得上音，虽然上音巨亏，但刚收购的那两年，盈利一直可观。而且上音手里囤了几部流量拍的剧，如果将来能成为爆款，还是有扭转的可能。

昊东没忍住，笑了笑：“李董还舍不得？”

李向荣叹了口气，一脸惆怅：“公司不可能一言堂，所以我的舍不得无关紧要。”

“实话实说，如果能持续输血，随着那些积压剧集的播出，上音还是有未来。但问题是，目前的上音只会让天域市值衰减。”

昊东说到了点上，不是输不起血，而是上音的那几部仅存的剧爆不爆都是未知，但目前影视行业正萧条，这样前提下严重亏损的上音只会拖垮天域。李向荣本人虽想赌，但天域董事会，尤其是大股东已经决定抛售上音。

李向荣沉默了近分把钟，才无奈皱眉：“当初上音可是好的标的公司，天域用了20亿才抢过来。”

“上音当初收购，可辩认的净资产公允价才6个亿，但最后的收购价为20亿，这其中有14亿的商誉。现在这14亿的商誉已经变成了资产泡沫。也正是这14亿，成了雷爆的引线。”昊东建议，“李董，玩象棋的时候，卒子只能朝前，没有任何后路可退。它就像眼下的天域。一个持续输血，拖垮天域股价，被董事会抛弃的上音，已经让天域如过河卒子。”

“过河卒子？”李向荣一时解郁，眉头舒展，开怀大笑，“我喜欢这比喻。在市场这棋盘上，卒子一旦过得了河，这天大地大的，不就任它闯？”是的，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的上音让天域股价暴跌，从将军落魄从卒子。但只要天域能弃掉上音，过了这条亏损的河，还怕没有机会翻盘？

“把上音出售，计提所有损失，才能优化不良资产，让公司发展变轨，回归健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理有理。可是眼下，就算我肯卖，也没几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