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许菡心慌了,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惹他不快?
赫连缙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也不等回答,直接将她狠狠搂入怀里。
“菡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前世那么爱,可因为逼得太紧,最后将她逼上了死路。
这一世,尽管很早之前他就想把她据为己有,可一想到上一世的悲剧,就每次都堪堪忍住。
他不敢再向上一世那么对她,所以只能改变自己,克制自己。
天知道这种独处的时刻他有多煎熬,然而他不敢强迫她做任何事,所以尽量摆出漠然的姿态来。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她会主动说出这句话来。
送她一辈子的榛子糖么?
“把下辈子的也送给你,好不好?”抱着她的手臂稍稍松开些,赫连缙低头瞧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光芒璀璨。
许菡心跳得飞快,感觉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轻轻贴在他怀里,幽幽墨竹香充斥着鼻腔,把下辈子的甜也送给她么?心里突然有个软软的地方被触动,许菡点点头,“好。”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才点了头,抱着她的人浑身都僵硬了一下,手臂越发用力,他好似终于得到寻找多年的宝物,惊喜中带着小心翼翼。
“菡儿,菡儿,菡儿……”赫连缙抱紧她,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生恐她如同夜空里的烟花,绚烂一瞬过后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二殿下。”许菡回抱着他,双手轻轻搂住他的腰身,这一刻两颗心的距离是如此近,外面的一切喧闹似乎在一瞬间归为虚无,只剩两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你答应过我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不要我。”大孩子式的语气,分明霸道,却夹杂着几分委屈,让听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已经答应过,那就形同承诺,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做过违背承诺的事。
在许菡看来,既然从他受伤那时就已经决定好要在一起的,那么往后该做的不是好好寻机会相处培养一下感情么?为什么在他那里,会把她的“答应”看得如此重要,而且,她刚才让他给她送一辈子的榛子糖,这句话似乎对他作用挺大?
他身上的墨竹香又让她再一次产生了熟悉的既视感,脑袋隐隐有些疼,她轻轻地晃了晃,不愿再多想,不管熟不熟悉,这一刻,她都已经投入他的怀抱了,就像他说的,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不要他。
“菡儿,方才的糖,甜不甜?”
头顶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许菡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了两次,但是很有耐心地点点头,“很甜。”
“喜欢吗?”
“嗯,喜欢。”
……
“喜欢么?”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赫连缙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渐渐清晰。
那是赫连钰即将迎娶第二任皇后的时候,赫连钰亲自上晋王府的门送喜帖,也给他送了一盒榛子糖。
“这是菡儿亲手做的,她说你很喜欢这个味道,王兄不必客气,只管收下,毕竟,这是喜糖。”
……
不对,上一世他和菡儿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喜欢什么?
到底是赫连钰骗他还是他的回忆不完整?为什么有的地方拼接不起来?
“二殿下,天色很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许菡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声说道。
赫连缙拉回思绪,眸中黑沉沉的颜色一点点退去,慢慢松开她,点了下头,“嗯。”
许菡把糖盒捧在手心里,随着他下了塔楼。
上了马车,许菡问:“二殿下是回国公府还是回宫?”她并不知道赫连缙在宫里惹了祸被禁足的事。
赫连缙也不会同她说这些,淡淡道:“回宫。但在回宫之前,先送你回府。”
许菡心中微暖,脑袋微垂,“今天晚上的烟火很好看,榛子糖也好甜,谢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不必言谢。”他侧目望着她俏生生的侧颜,卷翘的睫毛覆盖着底下纯澈明媚的一双眼,粉嫩嫩的小脸蛋儿细腻光滑,若单单看这张脸,根本很难猜出她已经十八岁。
十八岁,在南凉是议亲的最大年龄了。
赫连缙想起了什么,很自然地将她的手拉过来与自己十指紧扣。
许菡本就局促的心跳得越发快,两个人交握的地方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上次在京郊别庄,我曾说过等我痊愈就上你们家门提亲,但眼下我遇到了一点事情,等处理完,我会履行承诺的。”
许菡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
赫连缙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乖,等着我。”
“嗯。”她局促地轻轻咬着下唇,再不敢看他。
长这么大,终于体会到少女怀春是个什么滋味了,那种“春思难拘束”的感觉,让人一整天都感觉得到它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尤其是与那个人在一处的时候,它跳得尤为杂乱无章。
“到了。”
神游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来,许菡挑帘看了看外面,第一次觉得从通济街回府路程会这么近,面上浮现一丝浅浅的失落。
“那我走了。”许菡猫着腰起身。
“等等。”
“还有事吗?”
赫连缙怕说出密道的事会吓到她,索性瞒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有点忙,我记得你们家后园有个废弃的院子,就是有枯井的那个,如果你哪天有空,便写张纸条用小石头压在井盖上,我的人会来取,收到信,我会尽量安排时间与你见面的。”
“嗯,我知道了。”许菡对他展颜一笑,提着裙摆下了马车。
赫连缙挑开窗帘与她道别。
——
此时的皇宫内,已经酒过三巡。
永隆帝估摸着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这才让张公公宣读圣旨。
文武百官一个个竖直耳朵听得分明。
这圣旨是上写的是给十六岁以上的四位皇子封王。
大皇子赫连洵封为魏王。
二皇子赫连缙封为晋王。
三皇子赫连钰封为贤王。
六皇子赫连睿封为梁王。
在南凉,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亲王的封号并无高低之分。
魏王赫连洵、贤王赫连钰以及梁王赫连睿三人齐齐上前领旨谢恩,独不见赫连缙。
骆皇后微蹙眉头,一旁的赫连双小声道:“母后,之前儿臣去灵泉宫找哥哥的时候,被他的护卫白起拦住了,说哥哥不见任何人,你说,哥哥他会不会是早就溜出去了?”
骆皇后嗔道:“别瞎说,那灵泉宫外可全是御林军呢,这么多人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给看丢了不成?”
赫连双嘴上不说,心里却腹诽:御林军的守卫或许对旁人管用,但对哥哥来说嘛,只要他想出去,就没人拦得住他。
没见到晋王,大臣们果然小声议论起来。
永隆帝不疾不徐地道:“竖子无状,早前顶撞了朕,被罚禁足了。”
众臣恍然,但也是见怪不怪,这位要是哪天不顶撞皇上,那才是真怪诞。
赫连钰看了一眼属于赫连缙的那个空座,眼眸眯了眯,早前觉得赫连缙无脑而草包,竟敢开口要皇帝的女人,如今想来,那个人分明是在给自己制造契机。
他算准了自己会被罚,会被禁足在灵泉宫。
所以,“禁足”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表象而已,赫连缙一定在暗中密谋着什么。
越想,赫连钰就越觉得不安,他收回视线,“父皇,既然二皇兄不在,那么一会儿他的那道圣旨便由儿臣亲自去灵泉宫宣读吧!”不给永隆帝拒绝的机会,赫连钰接着道:“毕竟儿臣早前答应了二皇兄会去给他辅助课修的。”
永隆帝瞄了一眼众臣看向赫连钰的欣赏目光,没什么情绪地点了头,“准了!”
宫宴散后,赫连钰带着圣旨来到灵泉宫,御林军统领倒是放行了,守在大殿外的白起却是死活不让进,“二殿下吩咐了,他不见任何人,尤其是最不想看见三殿下你。”
赫连钰不怒反笑,“二哥这是为何?”
白起是赫连缙从外面带回来的护卫,并非宫里的人,他可不怕赫连钰,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僵硬道:“不想见就不想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赫连钰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我知道二哥一向不把父皇的话放在眼里,可这是封王圣旨,他若是不接,还怎么出宫建府?”顿了一下,赫连钰挑起唇角,“你这般阻拦我,莫非,二哥他根本就不在灵泉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