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窗外还下着雨,马路边的路灯发射出昏暗的灯光,将那密斜的雨丝映照的无限清晰。
橙黄色的壁灯,安安静静地挂在床边,微微散发着亮光。
苏莞坐在这宽大舒适的床上,简单地四下观望了一圈。
整个房间几乎是纯白色的,静谧的空气中夹杂着恬淡的气息。床的正前方是一个矩形的原木电视柜,柜上放着一台宽屏电视以及一株小巧嫩绿的仙人掌;壁上挂着一副颜色明艳的壁画作为点缀;窗台前铺着浅灰色的长方形绒毯,毯上陈设着一张米色的懒人沙发,显得十分素净简朴。
洗过澡后,苏莞给许丞阳打了个电话,将今晚的事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许丞阳听后心有不甘:“姚曳回不来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
苏莞强调:“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哼!反正你今晚回不来就是事实!”许丞阳闷哼一声,似乎又不小心点到了免提,那噼里啪啦打游戏的键盘声一下在耳边放大,清晰无比。
苏莞默了一阵,似笑非笑地缓缓道:“你玩起游戏来我在不在寝室有什么区别吗?嗯?许同学?”
许丞阳:“……”
许同学哪里就此服软:“啊!你晚上在傅小姐家留宿,那傅大神……我靠!近水楼台啊莞莞!”
“胡说什么!”苏莞厉声掐断她的话,随后又十分心虚的补上一句,“人家不住这里。”
与此同时,房门突然“叩叩”地响起。
苏莞一慌,忙捂住话筒,应声道:“谁……”
“是我。”
醇厚清冽的嗓音,苏莞心头咯噔一响。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电话那头又传来许丞阳不间断的追问:“啊?不住那?怎么可能!莞莞!没有什么能逃过本大人的直觉……”
苏莞调整呼吸,稍稍平息了下心情,对着电话匆忙道:“明天再说!我挂了!”
片刻,她开口:“请进。”
下一秒,门“咔哒”一声被拧开。傅维珩一手握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一手推开门,走到那原木电视柜前,将那杯热腾腾的东西放到了柜上。
苏莞起身向前迈了一小步,望着那杯黑乎乎的东西,问道:“什么?”
“姜茶。”低沉如水的嗓音在这宽敞的房内传开,他微一侧身,望着她明亮透彻的眼眸,“你今天淋了雨,怕你着凉。”
怕你着凉。
怕你……着凉。
明明他的语气平静如水,却让苏莞的心泛起丝丝的涟漪,一浪接一浪,久久不能平息。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质家居服,细致的短发有些蓬松,应该是刚洗过澡,空气里还夹带着淡淡的沐浴味。他站在面前,身姿俊挺,白皙英俊的面孔在这微弱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沉着有力。
她毫不避讳的目光令傅维珩突然有些乱了呼吸,他稍稍挪开眼,沉声道:“早点休息,晚安。”
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那一瞬间,所有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心头,苏莞几乎是下意识的,扯住了他的衣袖:“傅维珩,对不起。”
傅维珩欲拉房门的手一顿,目光落在那只紧拽着衣袖的手指。思绪一晃,大概猜到了什么,回过身将那只小手回握住,语气温柔:“怎么了?”
手里突来的温度让她耳根子一热,她垂着头,有些羞愧难言,“……对不起,我那几天心情不好,发生了一些事,我没有状态,所以没有去练习……”
“而且那晚……”她顿了一下,想起当时傅维珩说的那句话,耳根的温度顺着血液一下蔓延到了双颊,“……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
话落,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像死灰一般沉寂,苏莞捏着拳,将脑袋越埋越低,一时间,竟紧张的忘了呼吸。
一声轻叹从头顶传来,他突然松开握着她的手,温度褪去,苏莞紧揪的心猛地一坠,一阵酸意在心间弥漫开来。
“我不是儿戏的人。”他长臂一舒,自苏莞身前环过她的双肩,轻轻拥住,低沉平缓的嗓音诱人沉沦,“莞莞,我的心不大,有你就足够了。”
清冽的男性气息盈满在她的周身,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身影,温暖又安心。
苏莞眼眶一热,微微侧脸,顺着这拥抱靠在他怀里不作声。
“现在呢……”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原本沉稳的嗓音此刻竟带着些许暗哑,“现在可以回答我了?”
苏莞一时不明就里,探出头睁着圆骨碌的眼睛一头雾水地盯着他:“什么?”
他把脸一压,靠的更近了一些:“喜欢我吗?”
面前的俊脸突然放大,苏莞脸色一烧,愣愣地直视着他的面孔,气息开始逐渐紊乱。
他说,莞莞,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希望你第一个能想到的人,是我。
他说,没关系,我可以为你破例。
他说,我的心不大,有你就足够了。
……
父母那段支离破碎的婚姻曾让她一度不相信爱情,再爱又如何,最后照样是分离。
可父亲却说,莞莞,我并不后悔与你母亲结合,即便她弃我而去,但这不能否定她是我最爱的人。这一辈子能够遇上一个真正爱你,而你又钟情的人很难得。如果你喜欢,那就放心去爱,就算明知没有结果,那拥有的过程也会让你觉得幸福。
……
本该是那样一个难以触及,高贵孤傲的男人,却对她说出这般不可思议的话。
心底深处的柔软正在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轻抚着,泛着酸意,却又十分的温暖。
傅维珩,这样温柔,细心,优秀又沉着的你,我怎会不喜欢。
“喜欢的。”
温软含蓄的嗓音一字一字地敲击着傅维珩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