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步清源向前一步,同样跳下了悬崖。慢半拍赶到悬崖边的闫腾风和秦随随,看到的便是这一步。
宿卫军等人扑到悬崖边:“他们掉下去了!怎么办!”闫腾风而无表情地看向秦随随,一言不发,他挥掌而出。
秦随随嫣然笑:“咦,我这是被牵连了么?”
虽这么说,她却稳稳地向后跃出数丈,闫腾风相随而打。
身后宿卫军干着急:“闫郎君,怎么办――”
闫腾风打斗中,抽空咬牙:“下山搜!这些贼人,一个都别放过。”
慢腾腾、悄悄的远远跟在后方的唐琢的卫士们,也跟着宿卫军下山搜查,说来帮忙。
戚映竹那边,她和唐琢、戚星垂一起将柏家父母搬回屋中,简单包扎后,等来了御医。宋凝思抱着柏知节的尸体落泪,戚映竹不好说什么,待柏家父母脱离危险,她向宋凝思提出告辞。
宋凝思此时哪有心情理会戚映竹,她落落点头。
戚映竹临出门前,忍不住回头,轻声:“表姐,你听我一声劝。若是那个恶人今日死了也罢,今日他若不死,为了不连累无辜人事,你还是与大家脱离关系为好,莫要连累更多人。”
宋凝思怔怔抬头。
她问:“你是说,是我害死了师兄?”
戚映竹轻轻看她一眼,嘴角微动:“表姐不是小孩子,自己认识的人是什么品行,心中当有数。”
宋凝思不语,看着戚映竹羸弱身影走向木门。
戚映竹要推门而出时,宋凝思开口喃声:“杀手都是没有心的,都是不能理解俗事的。表妹,你吸取我的教训,莫要铸下错果。”
戚映竹一顿,温声回答:“表姐,个人为个人负责,无愧于心便好。表姐家中琐事多,近日恐没心情招待我们,我便告辞,不打扰了。”
戚映竹挂念着唐琢之前为帮她而手臂受伤,此时杀手们已经离开,唐琢上马车后,戚映竹提出为他包扎伤口。
戚星垂也厚着脸皮,挤在同一辆马车中。
戚映竹低头为唐琢处理伤势,唐琢不解道:“阿竹妹妹,你方才和宋女郎打什么哑谜?什么杀手,什么吸取教训?她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将疑惑表达得如此真挚,让戚映竹听到后心中一紧。
戚星垂在旁边凑热闹:“不会是因为姐你身边也有杀手吧?”
戚映竹手一颤,抬目瞪戚星垂一眼:“小孩子不要插话。”
戚星垂:“……”
他不可置信道:“我都被说亲、快成亲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
唐琢盯着戚映竹清冷又微白的而容,心间一沉。
阿竹妹妹莫不是知道时雨就是“恶时雨”?她明明知道,还和那少年……唐琢心间发冷,沉默下去。
戚映竹察觉他的异样,轻声:“唐二哥,连累你因我受伤了,你此时可好?”
唐琢勾起眼,一点点撩眼皮。马车轻轻晃动,车顶流苏缓缓流动,车中的光也因外部景物变动而时明时暗。
唐琢一点点抬眼,就这般看着戚映竹。他的眼神专注又古怪,从这一眼中,他看到他和戚映竹太多相识的片刻。
冷冷清清的戚映竹;
缠绵病榻的戚映竹;
倚着绿竹叹息的戚映竹。
刻骨铭心。
唐琢盯着戚映竹,深深道:“阿竹妹妹,我喜欢你。”
戚映竹冷不丁一愣,她蓦地收回扶着唐琢手臂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唐琢反应快,立马握住她的手。
戚星垂在旁:“我人还在呢,你怎么突然就跟我姐表情?”
唐琢看他一眼,微笑:“忘了你了。”
他抬手,抓过手边趁手的一只茶壶,向戚星垂头上砸去。车中姐弟二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的狼子野心,戚映竹眼睁睁看着戚星垂被砸倒,噗通趴下,鲜血从后脑勺流出。
戚映竹心脏猛跳,脸色煞白。
她这一下差点晕过去,唐琢握住她手安慰:“阿竹妹妹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找人给他治伤,送他回府,保他平安。我只是想和阿竹妹妹好好说说话。”
戚映竹盯着他,如同不认识他一般。
她颤着唇想开口,泠泠美目抬起望他。美人风骨如此,纤瘦婀娜,抬目便是一段风情。唐琢看得心中荡漾,忍不住低头,将她抱入怀中。
戚映竹声音艰难又极轻,她揪着自己的心口:“放开我……”
唐琢温柔又紧紧地抱住她:“不放。阿竹妹妹,我之前说的祝福你另寻所爱的话,都是骗你的。我这般喜欢你,怎么会看着你落入他人之手……阿竹妹妹,我就要好了,只要我当了世子,没有人能够抢走你……”
他从后抱着她腰身喃喃自语,戚映竹听得又惊又糊涂,想不通世子之位和他有什么关系。她努力挣扎,也努力辩驳唐琢的话。
唐琢低头,见她珊珊动人,白玉琳琅,红血妩媚。他喉间一烫,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耳上轻轻一吻。
戚映竹身子一颤,厉声:“放开我!”
唐琢安抚她:“阿竹妹妹,你是我的。”
他食髓知味,捧着她的脸想亲吻更多。却见怀中女郎身子颤抖,气息一下子变弱,她虚弱地抓着他袖子想挣脱,可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这并非羞涩的反应……
唐琢低头,脸色猛变:“阿竹妹妹,你怎么了?快,停车!”
马车一停,唐琢怀里出气多进气少的女郎忽地抬手推开车门,整个人从车中跌撞滚下去。
没反应过来的唐琢一呆。
马车门晃动,坐在车上发呆的唐琢看着戚映竹跌跌撞撞向外跑的样子,这才知道女郎方才是在装病。
他又气又惊。
阿竹妹妹――不愧是他的阿竹妹妹!
到这时候,她也永远很冷静,很聪明,会装病脱身。
可是她能往哪里逃?
眼下过了这么久,唐璨应该已经死了,时雨也应该得到恶果了。等他当了世子,宣平侯府敢反抗他么?
何况戚映竹如今什么什么都没有!
唐琢笑叹:“阿竹妹妹,真是调皮。”
他心中不急,下了马车,缓缓追向戚映竹逃跑的方向。戚映竹那般柔弱,能往哪里逃呢?
戚映竹心急如焚,身后豺狼紧追不迫,她此时哪里还信唐琢?
那人对自己的占有欲,实在、实在……
然而她的身体……
戚映竹手扶着巷口一墙,低着头喘气。她心口又开始疼,呼吸变得困难,额上渗汗也并非作假。她不能再跑了,再走一步,都会危及性命。
戚映竹扶着墙喘气,唐琢眯着眼,脚步一步步踩在她身后。
唐琢:“阿竹妹妹,这里没有别人能帮你。跟我回家吧,让我养你,乖。”他伸手去抓戚映竹背对着他的小肩,却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手腕被一只手抓住向后一拧。
少年声音响起,透着几分无情造成的天真:“央央不跟你回家。你这么逼他的时候,是不是没想过我会活着呀?”
戚映竹霎时回头转身,她旁边多出了一个人――浴血而立、却修长挺拔的少年。
戚映竹捂着疼痛的心脏,慢慢弯下腰。她视线变得模糊,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觉。她好像看到了时雨,便心中委屈,向他伸出手:“时雨……”
时雨怔然看她,他本向后一退,但看到她摇摇欲倒的身子,不禁上前,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唐琢在后跌坐在地,他看到活着的时雨,目露惊骇,转身不管不顾地便要跑。
抱着戚映竹的时雨,回头淡淡看他一眼。那一眼波澜不惊,说不上多少情绪,不过寒意藏在深冰下,冰渊破水。
时雨低头,对戚映竹说话声很温柔:“央央,你等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