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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颗

两小时前,佟辛被佟斯年强制送回了家。

幸而辛滟退休前最后几个夜班,佟承望去北京参加学术交流,都不在。

兄妹俩一个哭得泪如梨花,一个铁青着脸,拽着的手不松开。把人推进卧室后,佟斯年就又气冲冲地走了。

佟辛躲在卧室里哭。

之后,佟斯年是零点回来的,脸上挂了伤,时间一久,正是红肿最严重的时候。他走进佟辛房间,沉默地把手机放在床上,还给了她。

佟辛把头从手臂间抬起,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哥哥的背影。

佟斯年有点小洁癖,要么是在医院洗完澡、换完衣服回家,要么是进家门就洗澡。但今天,他身上太疼了,回卧室一躺,动都不想动。

万物皆空,连灯都没有开。过了半分钟,他隐隐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佟辛拎着医药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不敢出声。她眼眶泛红,鼻尖也哭红了,泪眼汪汪地望着佟斯年。

佟斯年一下软了心,伸出手,“过来。”

佟辛走过来,沉默地打开医药箱,边给他抹药边无声落眼泪。

“疼不疼啊哥哥。”她哽咽问。

佟斯年无奈一笑,“疼啊。想到被妹妹骗,哥哥心里疼。”

佟辛嘴角一撇,抽噎得更厉害,语不成调地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故意不故意,不还是伤了哥哥的心吗?”佟斯年的指腹蹭了蹭她眼角,沾了一手湿,最后叹了气,“好了,不哭了。”

“哥哥也不是对他有意见,更不是反对你谈恋爱。”顿了下,佟斯年承认,“好吧,哥哥还是有点介意的。那小子当邻居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么坏。”

佟辛抬起头,一腔孤勇不被泪水覆盖,“是我先喜欢的他,我高二跟他告白,他没有同意。”

佟斯年彻底怔住。

不可置信在眼里打转儿,花了许久接受这个设定后,几乎要磨碎牙齿,“早知道,就多揍那小子两拳了。”

佟辛吸了吸鼻子,“反正我就是很喜欢他。”

“看出来了。”佟斯年酸意涌心头,“这个时候了,还在护着他。”

佟辛垂着脑袋,小声:“你不也把他揍得挺惨。不过。”佟辛皱眉不解,“我走的时候,一直是你在打他呀,怎么你也受了这么多的伤?”

“……”

“哥哥,你跆拳道黑带的认证是花钱买的吗?”

“……”

佟斯年极力维持最后的面子,维持几秒,作罢。他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我喜欢姐姐的事,被他知道了。”

“?”

佟辛忽然欢欣雀跃起来,“那正好,你俩扯平了,不许再打架了。”

佟斯年说不出什么滋味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可为什么如此憋屈呢。他大手一挥,“好了,你去休息吧。晚上不要过去了,他伤没事,死不了。”

佟辛也不打算出去。

她是见识过霍礼鸣的身手的,能抗揍。相比较,佟辛更担心自己的哥哥,这么说吧,霍礼鸣好歹还抱得美人归,佟医生是革命尚未成功,还被揍得一身伤,真正的有苦说不出。

佟斯年脸上的伤太明显,班肯定上不了,怕吓着病人,于是请了两天假。那么这件事,就怎么都瞒不住辛滟和佟承望了。

次日中午,辛滟和佟承望齐齐到家,见儿子这个模样,吓得说不出话。

“你,你这是怎么了?”辛滟走近一看,就知道是打架留下的。

佟辛和佟斯年并排站,一点都不慌乱,也不想再去隐瞒。她向前一步,主动坦白:“妈妈,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以前的邻居,霍礼鸣。”

辛滟和佟承望愣在原地,一时消化不了。

“我撒谎了,上学期骗你们交了个大学毕业的男朋友,其实就是他。我们谈了半年,我很喜欢他。”佟辛说,“哥哥昨天发现了,关心我,才动手跟他打了架。”顿了下,佟辛面色平静:“他伤得更重,哥哥下手更狠。”

佟斯年瞥了妹妹一眼,呵,关键时候,还是护着那小子。佟辛豁出去了,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留不了后路,那就重新开路。

安静一阵,佟承望沉声吩咐,“先吃饭。”

一顿相安无事的家庭晚饭后,辛滟和佟承望才单独把佟辛叫去书房。辛滟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竟然是和隔壁小子谈恋爱。

想埋怨,但又觉得,说再多都是后话。

于是叹了口气,问:“我记得,他父母过世得早,现在只有一个姐姐,对吗?”

“对。”佟辛说:“姐姐人也很好。”

辛滟抬了下手,表示不想多听别的,“我印象里,小霍是没有正式工作的?他回上海了,那在上海是做什么的?”

佟辛稍稍挺直脊背,自信了些,“以前是在他大哥公司帮忙,上学期,去了北京,在涂新知教授的工作室里做文物修复相关的学习。”

“涂教授?”这个人,佟承望有所耳闻。

“是的爸爸。”佟辛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亮光,“团队的人都很喜欢他,他自己也勤学苦干,什么都愿意学。”

佟承望倒没再多说什么,若有所思。

辛滟问:“小霍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佟辛:“他没上过大学。”

“这样啊。”辛滟眉间的忧愁显而易见深了些,“他手上那些纹身,是不是和他以前的工作有关?”

佟辛明白,这只是开始,终于说到介意的点上了。她当即辩驳:“这只是个人爱好,就像有的人沉迷打牌,有的人喜欢打游戏,爸爸喜欢下象棋一样。这都是很普通的事,妈妈你经常教育我,存在即合理,要包容和你不一样的东西,哪怕你不认可、不喜欢,但也不要去伤害。”

辛滟无奈道:“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说了一大串。”

佟辛撇了撇嘴,心里又急又没底,委屈地喊了声:“妈妈,他真的对我特别,特别特别好。”

“好到把你哥打成这样?”辛滟一句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