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要他管。”公子宸甩开她的手,快步出了门。
侍从急得直跺脚,虽然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出去,可是月夫人或是遇了险了,她也难逃罪责,于是赶紧找了就近的守卫带着人一起出去护卫。
夜深人静的雪域城,因着最近频频死了人,夜里没有人敢出来走动,大街小巷安静得就像一座死城一样。
公子宸趁着月色,寻着那断断续续的诡异笛声而去,直觉告诉告诉她应该去探个究意。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却看到不远处一处房屋火光滔天。
一个人从着火的房屋里提着刀缓缓走了出来,沾着血迹的刀在月光下泛着慑人寒光,等到那人渐渐走近了,她看清了面容,瞬间如遭雷击。
怎么……怎么会是她?
近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人为之忌惮的杀人魔怎么会是……凤婧衣?
她是她的模样,可又好像不是她,她的眼中死寂一片,与其说她是个人,不如说她是具行尸走肉,那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凤婧衣。
“阿婧……”她轻声唤道。
渐渐走近的人闻声停下了脚步,可是手中还在滴血的刀转瞬便毫不留情地劈了过来,招招直取要害,她虽然极力劈过了,却还是受了几处亲伤。
“凤婧衣,你醒一醒!”她一边闪避,一边喝道。
可是,她却丝毫听不进她的话,手中
的刀快如流光直刺向她咽喉,若非赶来的侍卫及时拉开了她,那一刀就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她看着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人,想冲上去拦住她,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了。
“别过去。”
公子宸扭头望向夏侯渊,眼中满是愤怒与恨意,“你干什么?”
夏侯渊面色平静,沉默地望着不远处与人混战的凤婧衣。
公子宸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愤怒地质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凤婧衣不是没有杀过人,可她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杀人。
“起码,她不会死。”夏侯渊淡淡说道。
“她这样,比死了还痛苦!”公子宸怒然道。
她从不是嗜杀之人,让她造这么多杀孽,若是她清醒过来知道了,又岂会好受。
夏侯渊目光淡淡的看着,说实话她也不想把那样一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冥衣楼这样做了,他也不能说不。
渐渐的,夜色中诡异的笛声停了下来,凤婧衣似乎也渐渐回复了几分理智,四下环顾一地的死尸,胸腔阵阵血气翻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阿婧!”公子宸快步跑了过去,眼中泪光闪动。
凤婧衣怔怔地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渐渐忆起了自己又干了什么……
公子宸跪在她的面前,却想不出这样的境况下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她一向最讨厌杀人,可她现在却在做着她最讨厌的事。
公子宸看着眼前的人,不争气地落了泪,“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要杀他们。”
“可就是我杀了他们。”凤婧衣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说道。
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身体都不听自己使唤了,明明不该那样做,握刀的手却控制不住。
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自己,住进了一个恶魔一般。
一开始,傅锦凰跟她说起那毒物之时,她以为自己不受她控制的,一开始她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渐渐的,她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候少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一旦清醒过来之时,自己都是这样一身的血迹。
她不知道她杀了人,却会从傅锦凰的口中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
她知道,她没有那么坚不可摧,自己终究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要傅锦凰一吹起骨笛,她就会跟着拿起刀去杀人,不管那些人该不该死,不管那些人是什么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们。
“宸月。”她抬起满是泪光的眼睛,乞求地低声说道,“求你帮帮我,在我犯下大错之前,让白笑离和九幽……杀了我。”
“不,不,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公子宸泣声摇头道。
她得有多绝望,才这样地求她杀了她。
“答应我,求你答应我,我不想再杀人了”她低着声音,乞求道,“我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亲手杀了我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不要再让我酿成大错。”
她知道,傅锦凰已经得逞了,她已经成了她手中的杀人工具。
“不行,不行,我们去找淳于越,他肯定有办法救你的。”公子宸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说道。
这么多人想尽办法林救她,要她活命,她此时此放却在向她求死。
“宸月,答应我!”她绝望而无助恳求道。
她不是没有试过自尽,可是一旦她这样的念头,傅锦凰的笛声就会想起,她又会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开始,她还希望着他们来求她,可是现在她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来了。
公子宸含恨咬牙,痛苦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以让她放心。
她不得不说,冥衣楼的这一手真的太高明,太阴毒了,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即便夏侯彻他们能过关斩将杀到雪域城来救人,可最终他们却会死在这个他们要救的人手里。
他们为她而来,自然不会防备她,而她一旦出手,但定是百分百的致人于死地。
也正是她所担心会发生的惨剧,故而才会这般向她求人杀了她,在她被人控制着向夏侯彻他们下手之前,杀了她阻止铸成大错。
可是,这要她如何下得了手啊。
都是她的错,若非是她起意与她定了那样的计划让她留在雪域城内,她就不会落在冥衣楼的手里,被他们以毒物控制,变成如今的样子。
笛声又起,凤婧衣恍若游魂一般提着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公子宸怔怔地瘫坐在原地,痛苦地嚎啕大哭,如果不是她的迟疑不决,如果她早一点向她们吐露前于夏侯渊的秘密,也许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她向她求死,可最该死的人,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