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山脚下,他们又回到当初遇匪的那间茅草屋。

火焰窜起的火舌带着灰烬在空中翻飞,山脚下也依稀可见。听闻村子里曾经失踪的少年破天荒地回来了,也有再没回来的,彻底失了希望,几家欢喜几家愁。

周以光有些疲惫,懒懒散散地侧卧在不甚舒服的榻上,斜眼看着周衍。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期待。”

周衍:“期待什么?”

“期待我杀人。”

周衍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故意装作没听懂:“怎么?杀的多了,不适应了?你知道的,他们该死。而且你救出来的人”

周以光忽然起身,凑近周衍,目光灼灼,打断他闪烁的言辞,一语中的:“你是希望我,跟你一样罪孽深重,跟你一样,下地狱吧。”

场面忽然间凝固住,不安的气氛在升腾。

当紧张达到极致的时候,周以光忽然笑了一下,邪魅勾人,仿佛满山桃花开遍:“何必拐弯抹角呢,我会陪你的,一直陪着。”

周衍反手将周以光压在榻上:“下地狱也陪着吗?”

“陪。”温热的吐|息萦绕耳际。

“你知道的,地狱那个地方真实存在着,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我陪着。”周以光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轻声道。

听说我在这个世界也是载灵之人,本来就是地狱跳上来的恶鬼,再陪你回去,有何不可呢?

周衍声音低沉:“上和门手段恶毒,为天下人所不齿。你看我,比起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

周衍将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轻轻敲打着,暗示他,自己也是个为了长生,挖心取血的人。周以光使劲眨眨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此时此刻,眼神当中似乎有忐忑?

他这是,怕自己嫌弃他吗?

周以光却将那只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心窝,直到沉重的挤压让他无法呼吸。

周以光贴近他的耳朵:“我不在乎。”

感情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烈呢,明明是魂穿而来身在幻境,明明这个世界的一切与他关系不大,却强烈到不合逻辑。周以光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完全交由身体的热望,把自己交付于感觉。

火光滔天彻夜不休,衣香鬓影散落榻前,有凌乱的月光照着。多好的夜晚,激越而热烈。

系统已经不想再提示什么了,反正这人也懒得看。

天亮以后,任务还剩三天截止。

夏末秋初,蝉声未燥,恩泽不消,燕子呢喃。

清晨的光线透过破败的窗纸撒在周以光的脸上,身体很痛,想来睡得不太舒服,少年眉心微蹙。周衍俯身在他的眉心亲了一下,又辗转到眼尾,耳根。

周衍欣赏着,阳光透过树木交错的枝叶,又穿过斑驳的窗纸,变成碎片一样,落在少年遍布痕迹的胸膛上面。那一道道的青紫与深红在光洁的皮肤上愈发鲜明,提醒着昨晚激烈的一切,竟比那些光屑碎片更加刺眼。

周衍仿佛,无法把视线移开,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

单薄窄小的被单只虚掩过小腿,露出一截脚踝,纤细而脆弱,骨骼分明。

周以光满身伤痕,让周衍有点自责,是不是昨天下手太重了?

但是空气中淡淡的味道,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交叠在一起,余韵未消,简直比长生祭台上血腥味儿更加迷人。这又让周衍觉得,自己下手可以更重一些,再重一些,恨不能生吞活剥。

提起长生祭台,就是安放在行宫的那一座青铜礼器。礼器的阵法合乎天行八卦,能让最大限度地积聚载灵之人心头血中的灵气,延续周衍在这个世界的生命。灵气不断,便得永生。

周衍忽然想到,自己好久都没再去取血了。地府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逃到地面上的载灵之人越来越少,自己关押的源血液越来越少。等到载灵之人完全用尽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周衍大限将至。

可他好像没怎么焦灼,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周以光,周衍心态平和。

睡梦中的周以光,仿佛感觉有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下意识动了动身体,睁了睁眼,想要起身。

朦胧之中刚刚睁开眼睛,看见一线天光,周衍忽然伸手遮住周以光的眼睛,很轻很轻,食指像是在亲吻周以光的眼眶,无名指安抚着微微翕动的睫毛,世界上再没比这更柔软的东西。

眼睛被挡住,周以光嘴角上扬,语气肯定:“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

太久不说话,喉咙有些干涩,周衍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克制。低沉而沙哑的音色,像周衍手上常年握剑磨出来的茧子一件,磨砺着周以光的神经。

昨天刚刚感受过的。

“你偷看我,多久了?”

周以光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唾沫。笑意愈加明显,眉眼之间还带着点懒散,浓睡不消的倦意。

周衍吻上他的下唇,用牙齿轻轻研磨,代替言语的回答。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令人心旷神怡。昨晚这里也有伤口,今天轻轻啃舐,又破了。